扶曜强制压下魂飞魄散的恐慌,飞车开往水云湾。

扶善国打伞站在檐下,焦急往外张望。看见有车飞驰而来,先是一阵惊喜,以为宋思阳带着温雾屿回来了,可看见车地款式不对,又立刻失望。最后乍一看见扶曜从车上下来,差点蹿出去。

“阿曜!”

“爷爷!”扶曜看见扶善国,心刚松下去一半,疾跑过去,没看见温雾屿,又骤然悬吊起来,“他人呢?在哪里?”

“小温啊?”扶善国捶足顿胸,“我们车开到一半车胎爆了,那路不好走,我脚又崴了。小宋把我先背回来,小温在原地等。这会儿又返过去接他了。”

扶曜面色严峻,他心里明镜似的,宋思阳不大可能会回去了,“宋思阳走多久了?”

“快一个多小时了,”扶善国提着心,“按照路程早该回来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那附近在发大水,别……”

“爷爷,没关系,你不要紧张,”扶曜冷静且果断,他处事不乱,问:“你们的车停在哪里了?”

扶善国说了一个位置。

扶曜转身就走。

“阿曜,你们注意安全,好好回来啊!”

扶曜脚下停了停,他微笑着安抚道:“我房间有云南白药,你先找出来涂一涂。爷爷放心,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温雾屿在大雨倾盆下的车中等了半个小时,鬼影子都没等来一个,他料到了这个结果,倒也没有特别焦灼。他在大城市待久了,关于自保的急救常识,听过,但没实践过。温雾屿知道眼下这个情况,原地等待救援是最优的方案,但一直坐在车里,如果突发意外,恐怕也跑不了现在这个铁皮的唯一作用只是躲雨而已了。

旺财一直陪着温雾屿,很安静,前腿搭在温雾屿肩上,随他撸毛。

温雾屿问:“你哥会来找我们吗?”

旺财伸出舌头呼哧两声,俩狗眼睛天真无邪。

温雾屿笑了笑,他很疲惫,眼睛在天气的影响下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他想给自己找聊胜于无的安全感,于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旺财说话。

动物有灵性,能比人类更加敏锐的感知即将到来的危险。旺财突然叫了声,所有情绪和动作显得焦躁不安。

温雾屿骤然一惊,问:“怎么了?”

旺财没张嘴,说不了,只能叫。叫了两声后,急得似乎要哭,又咬住温雾屿的衣摆把人往外拉。

温雾屿明白了,他当机立断,马上离开了车内。与此同时,半山腰‘轰隆’一声,好像天外被重物砸穿,能快速杀到温雾屿迷蒙不清的眼前。

接着又‘轰’一声,远在天边直接砸到近在眼前。温雾屿下意识一躲,滚落的巨石直接砸烂了车的前半部分。

把温雾屿也砸懵了。

旺财铆足了劲把温雾屿带离事故现场。可是这附近危机四伏,能去哪儿?一个瞎子地绝地求生,想一想,挺啼笑皆非的。

扶曜把桑塔纳开出了火星子,好几次打滑差点侧翻,硬生生被他稳下来。可是刚到达目的地,闯入眼帘的却是一片废墟,扶曜在惊恐之下,他的三魂七魄被摧枯拉朽地捏成粉末,踩一步都是天旋地转的痛苦。扶曜忘记该怎么呼吸,喉咙里溢出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他惶恐温雾屿被压在废墟下变成一摊模糊的血肉,而自己经年的美梦浸没在暴雨之下。

“雾屿……”扶曜瞳孔充血,他疯了,“温雾屿!”

扶曜连滚带爬的奔到车边,徒手推动巨石,掌心的皮肉被锋利的石尖割破,血水混着雨水流淌而下,他不知疼痛。

突然,接连不断的叫声唤醒了扶曜接近奔溃的神经。

是旺财!

扶曜若崩厥角地抬起头,朝着叫声的方向跑过去。

温雾屿就这样站在雨幕中,没了往日的慵懒和松弛,他面色惨白,显得茫然无措又忐忑不定。

扶曜终于脱掉了镇定自若的皮囊,他摇摇欲坠,目光却坚定不渝,怀抱最厚重的安全感,走向温雾屿。

旺财看见了扶曜,不叫了,摇晃着尾巴等待主人。

温雾屿看不见,他什么都不知道,旺财异常的安静让他愈发不安。

“怎么了?”温雾屿的声音颤抖,他伸手想摸一摸旺财,却探了个空,“旺财?”

温雾屿慌了,伸手向前,掌心意外被一团火热气息包裹,随后整个身体落入熟悉的拥抱中。随之而来的,暴雨声被强有力的心跳声取代。

又带着点急促的慌乱,使人安心。

“阿曜?”

扶曜紧紧抱住温雾屿,不敢松开一点劲,他声音有点闷,颤得比温雾屿还要厉害,“吓死我了。”

温雾屿笑了笑,他缓缓抬起手,轻抚这扶曜的脊背,揉揉他的后脑勺,说:“哥。”

扶曜说:“嗯,我在这里。”

温雾屿描着扶曜的轮廓,从眼尾开始,顺着流畅的线条落在下颚。温雾屿踮起脚尖,有些粗暴地吻向扶曜,可是眼睛对不准焦距,直接撞在扶曜的齿尖上。

温雾屿的下唇渗出了血,贴吻在扶曜的唇间,血液混着雨水荡在彼此口腔。

扶曜微微睁开眼睛,他被双重的血腥味刺激到了,也被温雾屿柔情似水的安抚兴奋了。于是带着狠劲的力道把住温雾屿的后脑勺辗转交缠。

温雾屿哪儿都疼,如今这种疼痛全部转移到唇,他开口说话,显得万分委屈,“吓死我了。”

扶曜重重出了口气,可是心脏依旧无法安稳,“我带你回去。”

温雾屿摇头,意有所指地说:“我不想回去。”

扶曜稍怔,“你想做什么?”

“找个清净点的地方,”温雾屿低头埋在扶曜脖颈处,蹭了蹭,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撒娇,说:“哥,我想跟你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