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对瓦格雷有用过吧?以前自己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是个战士,自己可以在瓦格雷身边帮助瓦格雷。可是,瓦格雷却从来都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女子对待的。陪同自己去龙之谷升级自己的龙鳞刺,对瓦格雷来说,兴许也只是陪伴自己的女人玩的一个游戏。对瓦格雷来说,对他有用的战斗力是尼可拉斯,是彼得,还有虽然没有什么力量,但是从十五岁开始就混迹加尔巴迪安的权力中心、经验丰富的拉斯特。而一同前来的米迦勒,也许从来都没有真正帮助过瓦格雷什么吧。
原来,自己对瓦格雷来说,从来就是个女人。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米迦勒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却还是从手指间渗了出来。自己的位置,到底在哪里?以为是自己选择了这条道路,可是,却在这条道路上,渐渐迷失了自己的位置。
在魔法帝国的权力中心,作为一个女人的米迦勒,对奥丁也好,对瓦格雷也好,始终只是宠物一般的存在吗?自己,真的不能发挥任何力量吗?不要。即使不会魔法,即使力气也不大,但是,米迦勒不想成为一只金丝鸟!
米迦勒忽然开始怀念起曾经的日子。那时候,自己带着一群男人,连军队的物资都敢抢。金钱、粮食、布匹,不但能养得活一群孩子,有富余的时候还能周济穷人。甚至,就连陪同拉斯特前去旮旯城扫墓,远离瓦格雷的那两个星期。她在义军和白虎队中叱咤风云,大搅浑水,那时,那群男人看着自己的目光是如此的崇拜。
这才是适合米迦勒生存的空气。在那里,米迦勒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和自尊。
作品不相关 第一六七章 托付
第一六七章 托付
米迦勒甩了甩头,用力扬起嘴角,挤出一个微笑。用手背用力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双手用力揉乱了一头淡金色的短发。随后一跃起身,双脚用力踩了踩铺着柔软厚实的地毯的地面。
地毯相当厚,厚得感觉不出地面的坚硬,踩在这样的地毯上走路,就像踩在云雾中一样。米迦勒明白了,这样踩不到实地的感觉,不是她的道路。她是在带着腥味和臭味的泥土地上,长大的孩子。这样华丽而虚幻的皇宫,并不适合她。
既然不适合,那就走吧。
打定了主义,米迦勒用龙鳞刺把烦人的长裙的下摆削去,变成了一条清爽而行动便捷的短裙,然后轻轻快快地向皇宫外走去。
同一时间,彼得却在匆匆走向米迦勒的寝宫。
方才,得知瓦格雷身受重伤的消息,彼得搀扶着拉斯特,焦急地前往御医所在的医宫,探视情况。拉斯特身有残疾,无法快速行走,但是高傲的他却绝不愿意让彼得背负。于是,彼得半扶半抱着拉斯特,两人向医宫赶去。
只见医宫中央一张床上,躺着一个苍白的人影,床单,却被鲜血染红了半边。一大群御医们正在忙碌着,运用着最先进的设备给瓦格雷医治。然而,不论科技水平和魔法力量发展到什么程度,这个世界上总有治不好的伤。因为人类本身的脆弱,是永远无法逾越的瓶颈。
先得到消息的雪浑身无力地跪坐在距离瓦格稍远的地上,呆呆地看着瓦格雷的病床。雪的纤瘦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佝偻着身子,显得特别渺小。然而,却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彼得一下子也呆住了,没经过世事的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觉得一时间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万千思绪涌入他的脑海中,没有了瓦格雷,这个国家怎么办?这个大迁徙的计划怎么办?这么多平民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彼得搀扶着的拉斯特,感觉到了彼得的动摇。他稍稍等了一下,却不见彼得自己平静下来。于是将彼得搀扶着自己的臂膀的微微颤抖的双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抚下,握在手掌心中,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彼得轻声说:“彼得,镇定。”
然而,彼得却仍然像是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一般地,止不住地发颤。拉斯特又凑近了一点彼得,贴近他的脸,轻声说:“快去问问,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彼得像是这才回过神来,拉过御医中的头领,急急地询问。
那位有着长长白胡子的年老御医止不住地摇头,深深皱着眉头,连连道:“不乐观啊,不乐观……”
彼得双眼模糊地望着躺在被御医重重包围的医疗床上的瓦格雷,只觉得浑身一下子没了力气,颓然地转身,忽然一下子抱住拉斯特,将脸埋在他的颈边,只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
拉斯特茫然地轻拍着彼得的背,一时间也觉得不知所措。为什么会这样呢?现在这个时候,不正是无论如何不能缺少瓦格雷的时候吗?为什么谁都要同魔法帝国作对?
忽然,医宫的大门又被猛地撞开,冲进来的,是刚刚得到消息的,双眼猩红的尼可拉斯。尼可拉斯看到拥着拉斯特的彼得,一把扳过彼得的肩头,大声问道:“他怎么样?”
彼得黯然地摇了摇头,低头不语。
尼可拉斯一把推开彼得,冲向瓦格雷的床铺,口中大声喊着“瓦格雷,瓦格雷你怎么样?”
御医们看到横冲直撞的尼可拉斯,本能地让开一条路,生怕被尼可拉斯撞到。尼可拉斯就这样径自冲到瓦格雷躺着的窗前,看到平躺在床上,脸色铁青,双目紧闭的瓦格雷。
“喂!你们会不会治疗啊!”尼可拉斯大声地斥责着瑟缩在一边的御医们。其实,御医中的不少人,在魔法帝国有着爵位,其中领头的那位,甚至十分荣耀的有着子爵的位置。然而,此时看着一脸戾气的尼可拉斯,竟然十分自觉地让到了一边。
尼可拉斯扑向床前,开始念动咒语,使用治愈魔法的力量,包围了瓦格雷的全身。彼得也搀扶着拉斯特,缓缓走到瓦格雷的床边,悲伤地凝视着陷入深度昏迷的瓦格雷。
不知道是魔法的作用,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瓦格雷忽然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围在自己身边的三人,因为大量失血而变得十分苍白的嘴唇煽动了一下,似要开口。雪看到瓦格雷睁开了眼睛,忽然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也扑到了瓦格雷的床边,哭着轻声呼唤“主人!”
尼可拉斯一边用魔法治疗瓦格雷,一遍还在斥责着那些御医的无能,口中不断重复着“不会使用魔法,怎能称为医生”一类的狂妄言论。细心的彼得看到瓦格雷似乎醒了,连忙将手搭在尼可拉斯的肩上,示意他噤声。尼可拉斯这才闭上嘴,紧张地将目光投向瓦格雷,等着他开口。
瓦格雷似乎十分费力地才吐出一口气,轻却十分清晰地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交给……”
说着,似乎体力耗尽般地大大喘了几口气。尼可拉斯用治愈魔法,探知瓦格雷伤的不轻,能不能熬过去都不一定,此时急得眼睛都红了,双手用力抓住瓦格雷的肩头,喊着:“喂!振作点啊!别像交代遗言似的!”
瓦格雷双眼茫然地望着尼可拉斯,目光有一些涣散,像是十分努力才维持着清醒的意识。
彼得握住尼可拉斯的肩头,轻声说:“不要冲动,让他说下去。”
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尼可拉斯这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恢复了理智。他重新开始念动魔法,用治愈魔法帮助瓦格雷缓解疼痛。尼可拉斯的魔法犹如一股暖流,流入瓦格雷的体内,瓦格雷精神一振,眼睛也显得晶亮了一些。
喘了几口气,瓦格雷振作精神,接着说道:“如果我不在……你们都听……听米迦勒的。”
尼可拉斯专注地治疗,没有答话,他的额上,细细的汗珠逐渐渗了出来。彼得用温暖的目光注视着瓦格雷,点了点头。瓦格雷看到彼得的表情,忽然放松了一般的一笑,轻轻闭上了眼睛。看着瓦格雷闭上了眼睛,雪的眼中,立刻又涌满了泪水,浑身无力地跪在了瓦格雷的床头,无法控制自己地“呜呜”哭了起来。
瓦格雷又微微睁开眼睛,吃力地微微转过头,正好对上了雪的目光。
雪又悲又喜地叫道:“主人!”脸上泪痕依旧,嘴角,却是勉强牵扯出一缕笑颜。瓦格雷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额角缓缓流下,毫无血色的脸上,竟然用力地挤出一抹微笑,像是在对雪说:“别担心。”
雪用力地点了点头,可是,泪水却如决堤的河流一样,丝毫不受控制地滴落在瓦格雷的枕边。
瓦格雷重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一直退在远处静静注视着这边的御医们,此刻却一脸惊异地面面相觑。他们没有听错吧?瓦格雷殿下要将这个国家交给太子妃米迦勒殿下?虽然说,在皇帝和两位皇子都无法主理朝政的情况下由太子妃摄政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先例,但是米迦勒这个太子妃,一向是被魔法帝国上上下下的人看轻的。既不是贵族,也没有背景,甚至连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而且一身的江湖习气,丝毫没有一个大小姐应有的矜持。
此时,忽然医宫的门又被撞开,进来的是一名年轻的侍卫。
那名侍卫撞开了医宫的门,见众人一脸愕然地看向他,忽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却仍是不忘了将自己心中的焦急传达出来:“报告……找不到……找不到米迦勒殿下!”一边说,一边还气喘吁吁着。
一时间,众人均表现出愕然的表情,而那边的御医团的反应,则多少有一些幸灾乐祸。
在病床上闭着眼睛喘息的瓦格雷,此时也微微睁开了眼。彼得看着那个匍匐在地上谢罪的侍卫发呆,尼可拉斯则专心致志地为瓦格雷治疗着,雪却一直注视着瓦格雷,见瓦格雷睁开了眼睛,连忙一脸热切地望着瓦格雷,等待着他的吩咐。
瓦格雷强忍着疼痛,勉强支撑起自己的意识。目光向尼可拉斯、拉斯特、彼得、雪身上一一扫过,却不禁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