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米迦勒又放低姿态,笑嘻嘻地问:“那,我可以去找雪玩吗?这里我只认识他,反正他也不能伺候瓦格雷。我一个人会很气闷的。”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着。米迦勒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们,等待下文。
其中一个却点点头,道:“可以,早饭后我们请雪先生过来。”
米迦勒没料到她们会答应地那么轻易,反而没了脾气。不过心里也暗暗失望。如果他们那么轻易地答应自己和雪碰面,就说明自己从雪那里也许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吧。
叹了口气,放下了紧攥的拳头,淡淡道:“如此甚好。”
掩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气,道:“我再去睡会儿,你们请便。”
两个侍女低头顺眉行礼道:“是,小姐。”好像她们一向是最顺从的奴仆一般。
米迦勒挥了挥手,不再与他们多言语,径自走入卧室,将自己深深埋在床中。
运动――不,被迫运动之后,感觉到了倦意,在清晨的微光中,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换了衣服,洗漱之后出了卧室,见美少年雪已经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一杯玫瑰花茶,慢慢品啜着。
见到米迦勒,雪连忙站起来行礼,只见他身着和往日一样式样和质料的黑色制服,却显然换了一套新的。洗去了旅途的风尘,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尘不染的纯净气息。米迦勒微笑着对雪打了招呼,即坐在雪身侧的沙发上,和雪寒暄起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气,聊着住得好不好之类的话题。雪依旧是扳着标志性的扑克脸,并不太笑。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米迦勒的错觉,总觉得雪的脸上,少了几分惯有的顽皮表情。这个肤色白皙的俊美少年,此刻就像一个刻意装出毫无感情的姿态的木偶,而不是活生生的人类。
两个侍女默默无言地在一旁站着,看似服侍,实则监视,米迦勒撇了撇嘴唇,知道即使和雪见了面,他们也显然没有办法交换什么有用的情报。
交换完了天气、服侍、食欲、打扮等等信息之后,两人终于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米迦勒生怕雪告辞离去,在心中不断为自己打气:想个话题,想个话题,想个话题。
雪却只是默不作声坐在一旁,看上去一如往日般沉静。
豁出去了,还是将自己的问题直接抛给雪吧。虽然身边有两人监视着,可是如果自己和雪联手将那两人做掉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米迦勒深深吸了口气,对雪说:“昨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什么事?”雪神色如常,可是米迦勒注意到他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显然被触动了。
米迦勒微微叹息:“当然是瓦格雷的事情。”
雪皱了皱眉,淡淡道:“主人自有他的事情要忙,我们做奴仆的,却也管不了那么多。”
米迦勒的心向下一沉,她开始意识到,雪并不是她的盟友,至少,在这两个侍女的监视下,并不是。
米迦勒不死心,追问道:“可是,你对他成为大祭司,难道没有半点看法吗?”
雪低下头,将右手放在胸口,声音庄严:“这是主人的荣耀,当然也是做奴仆的荣耀。”
“什么荣耀!”米迦勒不由怒气上冲,大声说,“把人变成水晶,把人的生命变成水晶的食粮,这种事情,怎么会是荣耀?”
雪低头道:“这是魔法帝国历来的传统,每一人的皇帝,必须挑选一个子嗣,成为大祭司。当今皇上,一共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必须继承皇位,而作为小儿子的主人,当然就是大祭司的不二人选咯。”
米迦勒深深吸了口气,道:“瓦格雷他出生的意义,难道只是为了成为水晶的祭品?”
雪依然面无表情,道:“极端一点说,的确是这样。”
米迦勒怒道:“让一个活生生的人,成为水晶永恒的奴隶,这合适吗!”
雪低头道:“这,就是追寻力量的代价。魔法帝国所有的人,都为追寻力量付出代价。平民到了三十岁,就必须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水晶,成为水晶的食粮,力量的源泉。而作为皇室成员,当然必须更加以身作则一些。而且,像主人这样,身体的频率能与水晶协调的大祭司,一千年可能才能出一个,所以他自愿变成‘完全体’,是全魔法帝国之福。”
米迦勒已经知道,变成“完全体”的意思,就是身体完全水晶化,成为融于水晶之中不老不死,也永远不得自由的生命形态,成为水晶的一部分。她却没有想到,原来并不是每一个大祭司都能变成完全体的。变成完全体,竟然是一种荣耀?
而且,雪竟然说瓦格雷是“自愿”变成“完全体”的?米迦勒却深知,瓦格雷答应变成“完全体”,全是为了换米迦勒的性命。恐怕,自己被请去宴会厅、短裙女的暴走、自己因为看不过去而挺身而出、瓦格雷为自己犯了戒。这一切,都是那些所谓的“长老团成员”算计好的吧。只为了逼瓦格雷自愿成为“完全体”。
米迦勒全都想明白了,心却越来越往下沉,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斗不过,不但力量上斗不过,而且智谋更远远不及。米迦勒的额上,一滴冷汗随着脸颊缓缓滑下,最后从米迦勒的下巴上淌下,滴在她握紧的拳上。
她感到全身发冷。面对加尔巴迪安皇室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的恐惧。看着瓦格雷将在一个月之后,全身水晶化,脱出轮回,成为祭品,直到永恒。自己,却完全无能为力。这种虚脱感让米迦勒抓狂。
作品不相关 第一一七章 你们要减肥
第一一七章 你们要减肥
“什么自愿!”米迦勒怒吼,“这分明是一个阴谋!”
面对褐色的深邃的瞳仁,她忽然完全无法抑制自己的怒气。像是撒娇一般,把不安和悲伤,一股脑儿的夹杂在这句怒吼中,向雪砸了过去。
可是,雪的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扑克面容。似乎米迦勒的怒气,被他那深不见底的褐色瞳仁,完全吸收。
“不,米迦勒,请不要这么说。长老团,是魔法帝国绝对的权威,任何诋毁长老团的话语,都会成为罪的证明。”雪淡淡提醒。
米迦勒一下子泄了气,长长吐出一口气,将手中半空的茶杯砸在茶几之上。失望了,完完全全的失望,自己,果然是一个人在战斗吧。果然,连雪都没有办法违抗长老团吧。就连瓦格雷最亲近的人,都屈服于长老团的权威。自己,还能做什么?
难道,真的任由瓦格雷,坠入那永远的水晶地狱?
愤然站起身,望着雪,一脸怒气。
雪也站了起来,优雅地单膝跪地,完整承受了米迦勒的怒气,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托起米迦勒的手掌,要行那亲吻女士手背的古老礼节。
米迦勒皱眉,狠狠甩开雪的手,怒目瞪视着雪。不能共同战斗的人,对米迦勒来说就是废物,搞这些无聊的礼节做什么。
背对着两名侍女的雪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深深无奈和悲伤的表情。雪的脸本就阴柔,雌雄莫辩,完美如瓷娃娃。这个表情更是如倾国倾城的美人,那铅华洗尽的一瞬,诉说了无尽的哀怨。任何人看了,都会心软吧。米迦勒心中一疼,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任性。雪,一定也有他的难处吧。在两名侍女的监视下,他如果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恐怕下场是自己无法想象的。应该也会像短裙女一样,被毫不犹豫地除去吧。
米迦勒心软了,重新伸出手,交在雪手中,任由他的嘴唇接触自己的手背。
深深一吻后,雪抬起头,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漠。
米迦勒微微一笑,笑中却是更多的惨然和无奈。目送雪离开了自己的房间,目送房门缓缓关上,她沉入了沙发。双手交握,闭目沉思。
多了什么,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