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1 / 1)

到达教堂时,已是黄昏。尼可拉斯、瓦格雷和雪均一夜未睡,不多言语,随便吃了点东西,洗了个澡,就各自进入了梦乡。

詹姆士牧师望着彼得伤痕累累的脸,怜惜地叹了口气,生怕彼得半夜惊醒之后再做什么,他将彼得安置在自己房间隔壁的客房中。

半夜,彼得幽幽醒转,见到了自己熟悉的教堂的天花板。

他从床上坐起,怔怔地发着呆。什么也不愿意想。想到珍妮,想到米迦勒,想到拉斯特,心中,便如刀绞一般疼痛。

望向窗外,清风拂面。最炎热的夏天已经过去。初秋夜晚的风,已经有了些微的凉意。

彼得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慢慢走下床,信步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许只是想去透透初秋清爽的空气。

闷得要窒息。

不知不觉,走到了教堂的后院。那里,一直都是墓地。彼得的眼睛,忽然触到了一个小小的十字架,十字架上,一块小小的红色玉石,在风中轻轻摇动着。――那是珍妮的坟。

心中忽然大痛,跪下,默默祷告。

神啊,如果真的有天堂,珍妮一定已经在天堂中,对不对?

“彼得,不要逃避。”詹姆士牧师的声音。

彼得回过头,见满脸风霜的詹姆士牧师,正站在身后。

“詹姆士牧师。”彼得垂首。这个男人,一直以来都像他的父亲一样照顾着他,彼得的心目中,实实在在已经将他当作了自己的父亲。

“神带走她,自有神的理由。不要太自大了。将她的死拦在自己身上,你恐怕还没这个资格。”

詹姆士牧师道。

“自大……”彼得喃喃重复着。

詹姆士牧师望着彼得,目光中透着威严,道:“命运为我们的一生,安排了一出曲折的戏码。无论演得好坏,中途离场的演员都绝不是一个好演员。”

彼得茫然望着詹姆士牧师,眼中掠过一丝苦涩。

詹姆士牧师轻轻拍着彼得的肩膀,道:“无论这戏演得多么艰辛,好好地演完它吧。在神为你安排的种种中,演出你最好的姿态,就足够了。神不会原谅中途退场的人。”

作品不相关 第九十七章 用一生去发现

第九十七章 用一生去发现

“神不会原谅中途退场的人……”彼得跪在珍妮的坟墓前,咀嚼着詹姆士牧师话中的滋味。

詹姆士牧师慈祥地望着这个他最宠爱的孩子,柔声道:“累了,当然可以休息。可是,你所爱的人现在正在水深火热之中,晚一刻便险一分,你能心安吗?”

听着詹姆士牧师温柔的话语,彼得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跪行到詹姆士牧师面前一下子扑入他的怀中。

“可是,詹姆士牧师,我犯了罪……”彼得说,“我滥用了恶魔赐给我的力量,结果,不但杀死了珍妮,还弄丢了拉斯特。”

在这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面前,他忽然委屈得像个小孩子。

想了想,他终于下定决心,忏悔道:“我……还犯了奸yin之罪。”

詹姆士牧师慈和地摸着彼得柔软的金发,柔声道:“神会原谅你的。只要真心忏悔,向神祷告,他就一定会原谅你。”

彼得用力摇着头,喊着:“不……不会……神不会原谅我的!我用了魔鬼的力量,神才如此惩罚我。我一定会坠入地狱的……”

詹姆士牧师将彼得的脑袋从怀中挖出来,看着他的眼睛,慈和地说:“你忘了吗?神会原谅一切罪人。”

彼得摇摇头,道:“该隐杀死了弟弟亚伯,神罚他再也种不出谷物,在大地上永远地流离飘荡。我,也杀死了我的姊妹,而且还向魔鬼的试探屈服了。神一定不会原谅我的,神给我的惩罚一定会比对该隐的惩罚更重。”

詹姆士牧师蹲下身子,看着彼得的眼睛,正色道:“你不要忘记,神是宽容的。他虽然惩罚了该隐,但是并没有杀死他,更没有将他投入地狱。该隐对神说:‘你对我的刑罚太重了,超过我所能承受的。我离开此地,见到我的人一定要杀死我。’你还记得神是怎么回答他的吗?”

彼得点点头,道:“凡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

詹姆士牧师点点头,道:“神对该隐说过:‘你若行得好,岂不蒙悦纳?你若行得不好,罪就潜伏在门前,他必恋慕你,你却要制服他。’,对吗?”

彼得点点头。

詹姆士牧师接着说:“我们每个人,都和该隐与亚伯一样,是亚当和夏娃的子孙。每一个人,都有一点好,也有一点坏。神爱我们的好,罪爱我们的坏。每个人,都是在爱和罪的交锋中渐渐成长的。你不可能逃避这一切。”

彼得望着詹姆士牧师,努力思考着詹姆士牧师话中的含义。

詹姆士牧师接着道:“该隐受到的惩罚,是永远的放逐,但是神并没有杀死他,也不允许任何别人杀死他,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彼得茫然摇头。

詹姆士牧师微笑:“神为了防止别人杀害该隐,在该隐的身上刻下印记。这个印记,就代表着原谅。神在放逐该隐的那一刻起,就原谅了他。但是,这个原谅,却要该隐在永恒的流浪中,用一生去发现。”

彼得望着詹姆士牧师,若有所思。

“神在给你惩罚的同时,也在你的身上刻下了原谅的印记。若是你现在放弃奋斗,缩在自己的壳中,就永远发现不了神的谅解。”

彼得忽然觉得,心中似乎涌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要用一生,去发现神的原谅?”他喃喃问道。

“是的,”詹姆士牧师重重点头,“要用一生去发现,或者说,只有努力到这一生的最后一刻,才有可能发现吧。”

彼得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真严格呐……”

詹姆士牧师仰望天际,摸着彼得的金发,微笑:“当然了,他是伟大的父神嘛……”

彼得将脸贴在詹姆士牧师的衣角,嗅着肥皂的香气,熟悉的气味,让他想起小时候孤独难眠的夜晚,詹姆士牧师总是轻轻拍着他的脊背,陪他入睡。泪水,再也止不住,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将脸深深埋在詹姆士牧师的怀中,任泪水打湿了詹姆士牧师的衣襟。

“牧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