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已经结束了,他却不想急着走,他与闻彬许久未见了,如今终于找回了一点从前的感觉,像是为了逃避什么似的,一时舍不得走了。

等送完最后一个宾客,闻彬松了口气,拍着严漠的肩膀一直道谢,后者温柔的看着他,刚想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抱歉,我接个电话……”严漠抱歉的说着,转身走向人少的地方,结果一看屏幕就愣住了。

居然是许谦。

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严漠看着屏幕里那个有些刺眼的名字,手指在通话键上犹豫了很久,终是赶在最后一声之前按了下去。

他闭上眼,轻轻将话筒放到耳畔,语气中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颤抖:“……喂?”

电话的另一边,很安静,细微的电流声中挟着粗重的喘息,可以听出对方的情绪并不太好。

许谦坐在车子里,开着免提的手机放在窗台上,他抖着手,给自己点了根烟。

“严漠……”许谦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还是不信你没bzm有一点儿喜欢我。”

严漠没有说话,却也没挂断,只是安静的听着。

或许是这种默许给了许谦勇气,他深深吸了口烟,苦涩的尼古丁入喉过肺,随着那或轻或重的四个字一起,轻轻吐出:“我喜欢你。”

许谦抓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指节青白凸起,手背上暴起一根根青筋。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这句话听起来带着些漫不经心,在经历了一次次拒绝后,他终于还是捧着那剩下的、鲜血淋漓的半颗心脏,小心翼翼的送到了对方眼前,孤注一掷。

“我喜欢你严漠,听到了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用力至嗓音发哑,颤抖的火星落在身上,将昂贵的西服烫出一个小洞。

“……”

严漠的呼吸有一瞬间窒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闻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浑身一震,本能的,掐断了电话。

听着急促的忙音,许谦的心重重的落了下去,连带着那句撕心裂肺的告白一起,落在地上,碎成了泥。

那不论何时都始终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他弓起身子,蜷缩在狭小的作为中,脸颊埋在掌心。

脸上湿湿地,分不清是汗是泪,许谦顾不得去管了,他觉得他活了这么些年,风光了这么些年,牛逼了这么些年……也从未有过现在这么难堪。

是,是他犯贱,是他太倔了,是他自作多情的以为用真心就能逼得对方喜欢自己,可事实却狠狠抽了他的脸――严漠看不上他,让严漠眷恋的、温柔的也只是那该死的处男情结,和那欢愉的肉体关系,除去这些,他许谦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就连痛快给一刀的资格都没有。

严漠像是一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刃口很钝,看似温柔的一点点磨着,直到磨破了皮,伤口加深,血流不止……却迟迟不能断气。

许谦将牙齿咬出了血,他发疯似得捶着方向盘,在车厢内拳打脚踢,安全带捆在他的身上,绑着他的身子,限制着他的行动……勒的他有些窒息。

这份以“不忍心”和“保护”为缘由的束缚,他宁可不要!

很快,许谦就没办法想那么多了。

只听一声巨响,一股巨力从后而来,安全气囊随之弹开,重重的撞在头上……

许谦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76章

许谦躺在病床上,将这半年内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一遍,最后将这段失败的感情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箱里。

他能给的已经给了,一丝不剩的全数送上,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许谦没有丝毫怨言,反而有几分轻松在里面,虽然心里空落落的,却是不再会痛了。

这么想着,他拉起被子将脑袋盖住,沉沉地睡了一觉。

等一觉睡醒,江成望过来送东西的时候才告诉许谦,之前撞他车的竟然是彭毅。

自打欠下巨额债款后,彭毅的精神状况极不稳定,许谦把人逼急了,加上那晚彭毅喝多了酒,在路边看到许谦的车子,想也没想就一脚油门过去了。

结果他本来就是酒驾,上车时没系安全带,脑袋磕在挡风玻璃上撞成了植物人,这会儿还在抢救呢。

许谦听完冷笑一声:“活该。”

江成望看他脸色要比昨天好些,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两人开始聊正事,转眼大半天就过去了,许谦把江成望赶出去吃午饭,自己则艰难的坐起身来,想要去上个厕所。看着自己还绑着石膏的腿,许谦气不打一处来,又在心里头把彭毅来回骂了几遍,才一蹦一跳艰难地挪到了洗手间。

其实他倒也不是不能叫护士,只是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老让人家小姑娘伺候着多不好,何况又是这么私密的事……怪尴尬的。

于是等许谦提好裤子,扶着墙单脚小心翼翼的往回蹦时,病房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高个的男人站在门外,他长得偏嫩,看起来像个二十不到的学生,一头柔软的卷毛凌乱的翘着,在后脑微微扎了个小辫,明明穿着简单的休闲服饰,却依旧帅的亮眼,这会儿看到许谦更是特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许谦也知道自己这姿势有点丢人了,恼火道:“笑个屁啊!谁让你进来的?”

对方摇了摇头,走上前过来想扶他,被许谦一巴掌挥开。“不对,你谁啊?”

“许哥,您真把我忘了啊。”那大男孩委屈的眨着眼。“我是纪文翰啊。”

纪文翰?

许谦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来,这小子就是当年自己资助送出国的纪文翰……可那会儿他又瘦又矮,还没自己高呢,怎么几年不见窜成这样了?这身高少说也有一八五,两人站在一起,竟然是他成了矮一截的那个。

正懵逼着呢,纪文翰已经把人扶回了床上,“回国之前因为没有你的电话,我特地跟江哥说了一声,昨天才下的飞机,今天一听你出车祸了,就过来看看。”

他替许谦盖好被子,一屁股坐在隔壁的椅子上,眼神温柔。“江哥那边忙,没太多时间来照顾你……许哥,是你在最重要的关头帮助我,改变了我的人生,所以现在,轮到我照顾你了。”

许谦眯了眯眼睛,总算是回了神,他笑了一下,拍了拍这小子的脑袋。“得了吧,我还需要你一个小毛孩照顾?今年是流年不利,妈的遇到了两个煞星,等我腿好了得去山上拜拜佛……”说到最后,他叹了口气。

“你不是刚毕业吗?打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