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昙眉头微微蹙起,她抿着唇,眼中浮现一抹担忧。谢寄愁在第一时间将她掩在身后,可她并不愿意就此置身事外。手腕一翻,鬼神泣落在掌中。悠扬的笛声破空响起,音波如刃,向着力士扫荡。
阵势之中,手持令牌的紫微宗道人不敢大意。见力士奈何不了谢寄愁二人,再度将令牌一摇,罡风烈火一声炸响,裹挟着烈烈的气势朝着两人身上刷去。她们的目的很是简单,让鬼主将法力消耗了,这样等登上齐物峰,她便无力对敌。
不远处,付江愁率领着几个太乙宗修士在旁观着。她的身侧立着紫微宗、鬼谷的道人,她们身上各有牌符,此刻正忧心忡忡地看着第一道关卡,随时准备前去接应变阵。
“付道友,或许等会儿需要太乙道人冲入阵中。”紫微宗道人朝着付江愁客气道,先前摆阵的时候太乙道人也帮了忙,她们最是清楚阵势的变化。
付江愁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她看着前方浓雾大起,忽地一转身,朝着距离她最近的紫微宗道人一掌拍去。
她在得了谢寄愁教授《龙虎玄经》后,已不怎么心寄剑法,在藏书阁中找寻与《龙虎玄经》相契合的道册修持。《龙虎玄经》走得是力道,犹为刚猛霸道,这一掌下去,那道人顿时晕死过去。
别说是鬼谷、紫微两宗的道人,连太乙宗修士也吃惊地看着付江愁,不明所以。
“道友这是做什么?”紫微宗道人沉着脸,厉声喝问道。
付江愁看也不看她,将浑身法力一鼓荡,顿时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朝着鬼谷、紫微宗道人压去。
她神色冷肃,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寒声道:“掌教有令,要我等迎大师姐上齐物峰!为她们二人护道!”
“什么?”太乙道人吃惊道,心中有些许狐疑。可想起天泽山中的流言,再看付江愁的神色,也不似作假。
她入山门的时候,大师姐殒命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她与大师姐没有交情,犯不着如此做。她是掌教的真传,或许真领了掌教的密令。
这样一想,面对着祭出法器的紫微宗、鬼谷道人,太乙修士也纷纷祭剑,杀成一团。
山下的那道关卡如何困得住谢寄愁、越昙二人?阵旗一面面被斩破,操着令牌的道人朝着同门传讯,哪知半天都没等到施援,无奈之下,她只得步步后退。
可才脱离的谢寄愁带来的险境,猛然间又陷入太乙道人的杀招中,脱身不得,就连传讯给山上的同道都做不到。
紫微宗、鬼谷道人未对太乙设防,一个照面便被打得七零八落,而原本立起的阵势又被太乙修士知道关窍,哪里还有困人之效?不多时,留在山脚的道人便被太乙修士收拾大半。
云开雾散,谢寄愁、越昙二人抬步上山。
付江愁将对手拍飞,朝着谢寄愁、越昙二人颔首示意,可一句话都没说。
谢寄愁眉头微动,她惊讶地望了付江愁一眼,唇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以边玉沉的性情绝不可能下这道命令,那么此举便是付江愁自作主张了,也不知道出了齐物峰,边玉沉会如何做呢?
“大师姐。”
“越师妹。”
太乙宗道人中有认得谢寄愁、越昙的,此刻怀着希冀朝着她们喊了声,欲要向前,可想起方倦之的下场,内心深处又有退缩之意。
谢寄愁没理会那些同门,她只是仔细地看越昙的神色,见她充耳不闻,没被这些熟人挑起情绪,才暗松一口气,将袖子一拂动,迎着犹如刀刃打来的罡风继续往上走。太乙道人替她们抵抗,她又何必要拒绝呢?
“这风”越昙直勾勾地看着谢寄愁,声音散在风声中。
“销蚀骨肉,得运气抵抗。”谢寄愁温声道,她替越昙紧了紧披风的系带,又说,“齐物峰上,风火雷三灾皆备,越往上越是难走。而这一关闯过了,自身法体也相当于受了淬炼,受益匪浅。”
越昙点点头,轻声道:“师姐,小心。”
她们旁若无人地说着话,自始至终都不看太乙道人一眼。
“大师姐。”太乙道人心中难受,她们昔日极为敬仰大师姐,视她如仙神一般。整个太乙宗,还有几个没被大师姐指点过呢?可大师姐跟太乙之间有隔阂了。
付江愁蹙了蹙眉,沉声吩咐道:“儒门以及太清宗修士还没来,我们要在此处守着,不让她们上山干扰。”
此刻,太清宗修士已从阵势中脱出了,可死去的、带伤的竟有半数,可谓是损失惨重。祝灵余抱着钟景尸身嚎啕大哭,怎么也不肯撒手。她内心充斥着无尽的悔意,要不是她非要坚持,钟师姐也不会因为她魂丧九泉。
“此处危险,道友该收拾心情,好替同门报仇才是。”藏玄青看祝灵余哭得可怜,心中生出几分怜悯之意。
“报仇,你说得倒是容易。”祝灵余眉梢含怒含悲,问,“你知道下手之人是谁吗?”
“是谁?”藏玄青虚心求教,她对齐物峰情况不甚明了。
“鬼主!”祝灵余擦了擦眼泪,含恨挤出两个字。越姐姐在鬼主手中,如今钟师姐也被她害死,先前她还打伤阿娘,便算是谢寄愁又怎么样,这个仇她一定要报!悲伤到了极点,祝灵余的恨火熊熊燃烧。一旁的太清宗道人也在呜咽哭泣,面上除了悲色,也藏着几分丧气和懊悔。
“底下是太清宗道友吗?”一道说话声倏地传来,数道身影如飞鸟般掠来,为首的是个仪表不凡的女修,腰间悬挂着一只酒葫芦,儒雅之中又藏有几分轻狂态。此正是率领着儒门一阵前往齐物峰历练的酒无缺。
祝灵余与酒无缺有过一面之缘。她闻言抬头道:“是。”顿了顿,又说,“儒门的酒无缺道友吗?”
酒无缺一颔首,见太清宗一片愁云惨淡,知晓情况不太妙,心思也沉重几分。她抬头朝着四野望去,已不见其余的气息,太清宗是遇见鬼主又败了?
没等她询问,祝灵余便愤恨地将自身遭遇的事说来,还未与鬼主碰面,便已损兵折将。酒无缺听得心中冰寒,她劝解祝灵余数句,又道:“我们先去齐物峰与商道友她们会合。”她跟祝灵余交流,自始至终都没看藏玄青一眼。
藏玄青沉着一张脸,睨了酒无缺好几眼,心中怀着气愤。她恩师与儒门同道往来,她自然也认识儒门高徒。说起来,讲她师尊坏话、不愿意再与她同行的,就有儒门的道人。且看酒无缺的态度,一切便都明了了。她们不愿意与她同行,她还不想跟着呢。藏玄青脸色红红白白,变化纷纭。忽然间,她听到祝灵余点她的名字。
“若不是这位道友施援,我等也不可能脱困。”祝灵余抿了抿唇道,她没看清到底发生什么,只知道阵法破散的时候藏玄青出现了,以为是她出手相助。她已经克制了悲伤的情绪,终于有心情管顾其它。等跟着酒无缺介绍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藏玄青的来历,忙不迭客气询问。
酒无缺道:“她是铸天谷天工前辈的嫡传。”
身为太清宗掌教之女,祝灵余自然知道铸苍生临阵退缩事,她心中一凛,望向藏玄青的脸色顿时警惕起来。
藏玄青越发觉得气闷,她硬生生道:“不是我救的你。”也不想看酒无缺的脸色,脚步一转,做出要走的模样。
酒无缺眼皮子一颤,忽地出手一拦,温声道:“我等想请藏道友同行。”
第62章 我们回去好不好?
祝灵余将阵势中发生的事情说得含糊, 而藏玄青也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酒无缺心中暗暗猜测,忽地想到一种可能。
当日铸苍生前辈面对鬼主不曾下狠手, 或许鬼主看在铸苍生面上,对藏玄青手下留情,才使得太清宗一众寻觅到一线生机呢?若她的猜测是对的, 带着藏玄青或许有 域名:?????.???? 一二可利用的地方。要是错了, 那也好看着她,省得她出来坏事。
藏玄青脾气不大好, 先前遭遇的冷眼更多了,已失去与道人们周旋的心。见酒无缺要出手拦她,顿时大怒, 手腕一翻, 将补天石祭了出来, 化作一柄长刀, 裹挟着紫色的寒芒, 朝着酒无缺的身上斩去。
酒无缺哪会不做防备,脚步移动,险之又险地避开藏玄青一刀, 气定神闲道:“你就一人, 如何逃脱?”顿了顿, 她又笑道,“怎么无有铸天谷道友同行?你不会是私自出谷的吧?”
藏玄青被酒无缺一句话戳中心事, 不免有些心虚。她看了眼儒门、太清宗不善的脸色,也知道自己要闯出去怕是很难。得听酒无缺的话, 方能少吃点苦头。气性来得快消得快,她瞪着酒无缺, 仍旧犟了句:“你要我跟着,可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