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生死结,我现在坟头的草该长出来了吧。”

容夙瞬间丢开了那些窘迫、慌乱的情绪,蓝衣一摆,眉眼含着股属于刀修的凌厉:“不对,如果死在南宫小姐手里,说不定还会被挫骨扬灰,连坟墓都没有一座吧。”

南宫焰愣了愣,眸里羞恼的情绪也不见了:“怎么会呢?”

她懒懒往后一靠,明明是灰暗破旧的一堵墙,生生叫她靠出九重殿宇、白玉古榻的庄重,唇轻启,道:“毕竟你是第一个睡了本小姐的人,别说坟墓,地宫都能为你修一座。”

“你”容夙语塞,她想不到南宫焰说话能这么直白,直白到她睡了她的事不算什么,反而是生死结关联生死性命的事要严重很多。

世族子弟都是这样的么?容夙眼里的神情暗了不少,顺便将最后那一点心虚也丢开了。

她看向南宫焰,选择破罐子破摔:“对,生死结是我结的,而且南宫小姐休想从我这里问出生死结的解法。”

“如果最后我实在没有办法,也抵挡不住你们的手段,那我会直接自断心脉。反正黄泉路上有南宫小姐陪我一道,想来也是很值得的。”

其实是很不值得的。

容夙不愿意和南宫焰一起死,她还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没做,还有很想很想杀的人没杀掉,如何甘心就这样死了呢?

但南宫焰又不知道,在她看来,世族子弟的性命抵得上世间所有一切。

所以那人教她生死结时才会说,这招只有对身份贵重的人才有用。

现在看来是真的有用啊!

因为南宫焰的手攥到发紧,好几次都想去摸地面上放着的长剑,但最后还是松开了,只是面容上再没有一点笑意,而是满满的压抑和阴郁。

容夙发现自己是能读得懂南宫焰面上那些阴郁的。

南宫焰是在愤怒,愤怒她一个小小的正阳宗外门弟子,居然敢踩世族大小姐的脸面和尊严。

她没有再说话,南宫焰也没有再说话,囚牢里一片安静。

过了一会,南宫焰动了,她深深看了容夙一眼,说道:“你怎知本小姐不愿与你共赴黄泉路呢?”

说完后,她扶着腰站了起来,以一种很慢的速度走出了囚牢,“吱呀”一声,囚牢的木门开了,再“吱呀”一声,木门关上了。

容夙呆呆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

她自然是知道堂堂世族大小姐的性命很重要,但南宫焰那样说了,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慌乱,因为她很不想死。

而南宫焰会那样说,显然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南宫焰看出来了,她看出来她有着极强的求生欲。

所以她那样说,是警告、恐吓,也是反击。

容夙于这一瞬间收起了所有对世族子弟的轻视和不屑。

她想,就算所有的世族子弟都眼高于顶、自命不凡,但南宫焰是不一样的。

她和容夙认知里的那些世族子弟不一样,她很聪明,也很有心机城府,她似乎哪里都比她强。

所以南宫焰到底打算把她怎么办呢?她会一直关着她么?

南宫族找了三个多月,找到了一个双方修为到踏霄境以后才能解开生死结的办法,那如果再找三年呢?三十年呢?

容夙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她绝对不愿意在这间囚牢里继续多待了。别说三年,她已经待了三个多月,再多待三天她也厌恶至极。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那些守在门外的南宫卫知道,不能让他们认为她快撑不住了。

所以容夙最后还是压下心底暴躁情绪,坐直了身体,让那件蓝衣的衣摆铺开在地面上,而她盘膝而坐,开始修行了。

身上既然已经没有了伤,南宫卫也不再将她绑在刑架上,那她自然是要继续修炼的,至于会不会修炼到踏霄境去

容夙只能说南宫焰要是打着这样的主意,那她估计要再多等三十年。

因为以她的心性和天赋,如果没有历练和生死厮杀,别说三十年,三百年也是修不到踏霄境的。

而这段时间内,南宫焰不仅要派人保护她,还要不让别人知道生死结的存在,不然那些想杀南宫焰的人只会蜂拥而至。

但那是南宫焰的烦恼,她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没了外门第一的奖励破境丹,她要怎么修炼到通玄境呢?

容夙苦恼了一下,双手置于膝上开始运功,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修为竟然到了通玄境五重!

容夙坐不住了,她直接站了起来,震惊地失了所有言语,一动不动立在那里跟一根木头一样。

通玄境五重!那是通玄境五重啊!

她进烈阳地窟前才开元境九重,现在满打满算不过四个月,她就拥有了通玄境五重的修为!

四个月的时间,五重小境界和一重大境界,这是什么概念啊!这比小光球口中的天道之子顾剑安还要逆天!

容夙惊呆了。

她想不明白,但是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是南宫焰的身影,从石室开始,到囚牢结束。

然后她想到了南宫卫、南九给她吃的许多丹药,以及南宫焰以唇渡过来那枚入口即化、消弭了所有伤痕的灵丹。

最后是南宫焰衣衫褪尽、交缠上来的一幕幕……

曾听说修士修行不独一人苦修,也有双/修等诸多秘法,采阴补阳、双人合力来突破境界,以合欢宗最出名。

所以会是因为南宫焰和她……的缘故么?

容夙想到这里,眼神里多出一些赧然,耳尖也红了一点点,然后听到囚牢沉重的木门被人再次推开了。

一堆衣着相差无几的南宫卫群拥而进,双手向上举,正举着一张雕花刻叶、光彩夺目的……白玉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