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以前这些照单全收,隐藏在他的骄矜任性下面,隐藏在他的盛世太平下面,如今被生活打磨掉那些表层的累赘,剩下的,还是他对言和极致的信任与爱。

他几乎一夜没睡,也好像是一夜未醒,整个人像是刚跑完全程马拉松又被拉去做了100个俯卧撑,全身上下没一点力气,艰难地把扔在床脚的T恤和短裤找来穿上,下床一个没站稳,栽到地板上。

他真的是想平稳落地的,可是落地瞬间双腿抽筋,直接扑在了地毯上,看起来就特别像是从床上滚下来的。

言和走进来,看见趴在地上的人,还在挣扎着起身,想也没想,两只手穿过他腋下,像抱小孩一样,弯腰将他提起来。

牧星野登时不敢动了,眼睛和手都没地方搁似的。

等他站稳了,言和才松开手,问他:“还能走吗?”

他问得认真,仿佛就像问“吃饱了吗”一样自然,如果不是经历了一夜揉搓的牧星野现在还哪哪都难受,几乎怀疑昨晚是一场幻觉。

“……能。”憋了半天,牧星野崩出一个字。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早餐叫的外卖,还是之前那家粤菜店的早茶,牧星野之前吃过一次很喜欢,自此之后言和就常常点这家。

他一边把奶黄包塞进嘴里,一边偷偷关注着言和的一举一动。这个人太 韣 ??? 镓 ??? 尐 ??? 哾 ??? 網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整 ??? 理 ??? 冷静,和每个其他的平常早晨一样,看不出来这个特别的早晨有多特别,那心如止水的样子,仿佛昨夜什么也没发生。

就……特别像林壁嘴里说的那种“拔啥无情”。

他的心情犹如过山车,忽上忽下,身体也如过山车,坐在椅子上不得安生。被过度开发过的地方实在太难受,坐着简直就是受刑,他只好小幅度扭来扭去,一会儿转到这边,一会儿转到那边,试图忽略“如坐针毡”般的感觉。

在他频繁扭动了无数次之后,言和终于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眼来看他,神色复杂,半晌之后又用刚才那种语气问:“很不舒服吗?”

牧星野的尴尬再次呈几何分布累积,说“是”或者“不是”都不对,只好说:“……还行。”

两个人在沉默中吃着早饭,牧星野不敢再动,咬着牙把粥喝完,便说吃跑了,站起来要走。

言和微不可查地叹口气,将盛满点心的盘子端起来,走到客厅,放到暗灰色玻璃茶几上,招呼牧星野过来:“来这里吃吧,沙发会好坐一点。”

牧星野磨磨蹭蹭走过来,有点难为情,又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就事论事,坐下来又拿起一个虾饺来吃。

言和坐在他对面,一杯热茶已经见底,有些话也没说出来。开口很难,但是不开口也太不负责任,头一次觉得语言匮乏。

放纵的后果,必然是失控。

“阿野,”言和很慢很慢地唤他的名字,“昨晚……”

言和没说完,牧星野就把话接了过来。

他也学着言和说话的语气,想表现得轻松一点,上个床而已嘛,你情我愿,又不是上了床就要结婚,又不是上了床就得哭着喊着让对方负责,又不是……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些,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说完还笑了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言和的所有情绪和困境他都能感受得到。

说完了,他便又去喝粥,眼下不做点事几乎就要落荒而逃。头快要埋进碗里,言和喊了他两声,他才懵懵抬起头来,眼角发红,额角发丝上沾了小米粒。

言和抽了一张纸巾,手伸过来,将那米粒揩走。然后眸光沉沉地看着他,带着不能言说的一丝痛。

阿野,你让我等等你,那么你也等等我吧!

失控大概也就这么一晚,两人自此之后又进入之前那种相敬如宾的模式。

他们从不谈论此事,也彼此达成一种欲盖弥彰的共识。

不过牧星野渐渐想开了,至少他和言和往前走了好大一步。他虽然还是会患得患失,但很快又学会自我安慰,不管这一步带来的是好是坏,对他们的关系变化,都是质的飞越。

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和以前一样,名正言顺地跟言和在一起。

言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但也没再做什么更出格的事情。只是很明显的,他从那天起,几乎就推掉了所有能推掉的应酬,不管再忙,都要在晚上9点前回家,这也是牧星野下班的时间。

他们会一起吃个宵夜,也偶尔在小区里散散步。甚至有几次,言和还去了苏荷,牧星野又惊又喜,激动地给吉哥介绍,但是说到关系的时候,只说是自己的哥哥。

言和看他熟稔地调酒,看他和客人们打招呼,看他开心地笑,那个曾经张扬又自信的牧星野仿佛从未离开过。

下了班,两个人肩并肩往回走,晚风拂面,牧星野才发现,初夏已经来了。

首府的夏天来得早,4月已经开始热了。牧星野的生日也在4月。

言和早早就给牧星野说了,今年的生日要一起过。

“明天我没什么事,晚上早点回来。”言和走得很慢,脸上被热风扑得微痒,他笑着,心情很好,“阿野,好多年没给你过生日了,明天在家里过吧,我定了餐。”

他们已经五年没在一起过过生日。这段时间,他们都十分小心地回避着这五年的经历和空白,不探究、不谈起,甚至不回忆。

带着自欺欺人的放纵和贪念,只为了不打破眼下这短暂的快乐和宁静。

“有礼物吗?”牧星野语气轻快,很好地掩饰住了兴奋和难过这两种紧密交织在一起的矛盾情绪,他抬头看天上高大的成片的霓虹,街道上人声喧闹,正是这个城市夜晚最醉人的时间。

这么开心的日子过着,这么爱的人在身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哭呢?头微仰,他盯着远处的灯牌不敢眨眼,硬生生把那些热意逼回去。

嘴巴却裂开,人声和热风打在耳边,心底的快乐要溢出来。

“当然有礼物。”言和语气温柔,“阿野,明天我有话想对你说。”

“嗯。”牧星野终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很重地点头,“言哥,明天我等你回来。”

言和没回来。

等到晚上九点,餐厅里送来的蛋糕和菜摆在桌子上,凉透了,言和也没回来。

牧星野坐在沙发上,垂着头,像一具雕塑。手里的电话已经挂了,漆黑的屏幕上映出他茫然的双眸,毫无生气地,连眨动都忘了。

十分钟前,裴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言和已经坐上去南非的飞机。去南非做什么呢?裴月不太清楚,只说言和走得很急,好像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同去的,还有言和的大伯言相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