芕奇道：“怎么改？”

“改到你的户籍下。”圉道。

芕不解：“为何？我不是拒绝, 我现在已经解开了曾经的心结, 并不害怕自?己无?法养好孩子。但我不太明白你为何如此，她?还在我肚子里时，我记得你一直都很?担心我反悔。”

天天给她?进补一半是怕孩子短了营养，另一半却是讨好她?, 希望她?吃人嘴短不会在孩子出?生以后后悔抚养权的事。

圉低头?道：“她?是我的孩子, 她?就是奴子。”

“就算改了户籍，她?也仍旧是你的孩子。”

“我可?以对外说是她?的奴隶。”圉说。“只?要我不是她?的父亲，她?就不是奴子, 她?是你和不知名的情人所?出?。”

反正芕以前的私生活相当丰富，芕说她?也不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谁会不信呢？

荒唐。

芕拧眉, 却见圉的手指被针扎了一下，鲜血沁了出?来, 圉却仿佛一无?所?觉。

“你的手受伤了。”芕将?圉的手指抓了起来，看到还在沁出?殷红血珠, 低头?含住手指吮吸, 将?伤口?止血。“手指这?两天不要碰生水, 水里有脏东西, 很?容易感染, 倒是乔就没父亲了。还有，改户籍的事我当没听过, 你也别没事瞎折腾。”

“我不是瞎折腾。”圉解释道。“奴子意味着什么，你不懂。”

芕叹道：“我不懂, 但你以为我经历过的比你少？我记事没有乔早，却也比很?多人都早，哪怕血亲相食是非常小的时候的事，我也始终记得，当年之事，让懵懂的我以为人是食物的一种，食人便如食鸡豚狗彘一般，没有对错，肚子饿了，所?以吃人。当我流浪于荒原时，我以那些被亲人抛弃的老弱病残为食。”

虽对芕曾经的经历猜得一二，圉却也没想到芕曾经的三观竟是如此。

“师尊将?我带到了玉宫，送我入巫序读书?，待我从巫序出?来后更是收我为弟子。但很?多年里，我都是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芕道。“我觉得吃人是很?正常的事，便如食鸡豚狗彘，但巫序的教?习先生们却告诉我，那是错的。”

“他们知道你食人？”

“不知道，但他们知道我会杀人。”芕说。“我在巫序时杀过人，仵作?看出?了我杀人的手法非常老练。”

“为何杀人？”

芕反问?：“我美吗？”

圉点头?。“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美人。”

“你的眼光不错，但即便是玉宫那种美人如云的地方，我的美貌也是非常惊人的。”

圉的脸色霎时就阴沉了下来。

生有稀世的美貌，孤女出?身，不难想到会有什么遭遇。

“我也不是吃素的。”芕笑。“不过那事之后所?有人都避我如蛇蝎，啊不，还是有个人没有的，她?对我有种怪异的好奇心，算是半个忘年交。”

“人生难得一知交。”

“她?问?过我一个问?题，被所?有人孤立，为何我毫不受影响？”芕握着圉的手道。“你知我对她?说了什么？”

圉想了想芕的性格，猜道：“你大概会说，被孤立又如何。”

芕摇头?。“我问?她?，我被孤立了？”

圉也笑了。

这?回应真是绝了。

芕道：“我一半的精力花在了学医上?一半的精力花在了究竟吃人是对的还是巫序先生教?的仁义道德是对的，旁人如何我从未看过，若非她?好奇的问?我，我都不知自?己被孤立了。”

巫序四年，她?连舍友长什么样都没记住，指望她?自?己发现被孤立了，委实有难度。

圉道：“你当时那样也挺好的。”

芕那时的精神状态，又是那样的环境，不理会所?有人才是最合适的，不然鬼知道会被刺激成什么样。

芕道：“你也当对你我的女儿多些信心，她?不会将?世人的目光看在眼里的。”

圉叹道：“我更希望她?的人生顺遂，不需要经历你我经历过的坎坷。”

芕不以为然。“人生怎可?能一帆风顺没有忧患，除非是被豢养的豚，吃了睡，睡了吃，自?是无?忧无?虑。”

圉沉默不语。

芕继续道：“就算你坚持，你又要与乔解释？她?已经记事了，考虑我的情况，我觉得她?不会因为时间就忘了这?两年的事，真的相信你不是父亲只?是奴隶。你却坚持告诉她?你不是她?的父亲，她?是会顺着你的意思接受你的新身份还是误会你不要她?了？若她?误会你不要她?了，她?会做什么？”

芕一连串问?题问?得圉哑口?无?言。

应付普通孩子绰绰有余的法子显然应付不了卷毛。

芕又道：“还有，我当年花时间弄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找到你不是为了让她?多个奴隶，而是为了让乔的人生里不论是父爱还是母爱都不存在缺席。你若不再她?的父亲，你也没必要出?现在她?面前了。以我的医道造诣，乔若想要奴隶，我随时可?以为她?添百八十个奴隶。”

圉赶紧抱着情人道：“....我错了，我再也不会犯糊涂了。”

***

卷毛长大以后的求学生涯安排好了，但离她?以后远行求学还有很?多年，这?么多年的时间自?然不能荒废了。

圉将?一半的牛都给卖了。

拎着礼物去寻名士，然而氓庶贱人怎配见名士？连门都进不去，打点了仆从，仆从也是收了礼，然后一味的拖，圉如何看不出?来这?是想要更多财货。

他倒是不吝啬财货，只?要能让自?家崽学到六艺，花再多的财货也是值的。

然而，僮仆只?是想要财货，那就免了。

此路不通换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