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室的门开了又关,带来些微的响动,让原本蜷缩在墙角不断用手肘狠狠撞击乳胶墙壁的杨冽猛的一颤,整个人在那瞬间完全静止下来,神经质一般,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屏住呼吸,去捕捉屋子里忽然多出的陌生气息。
真的是陌生的,带着微微的夹杂了潮湿空气和海风的清冷,带着清新的泥土气息以及……久违的、象征着生命的鲜活味道……
来人的呼吸声音很轻微,可是杨冽还是感觉到了。
那个人的气息停顿在原本进门后的那个位置没有动过,杨冽等了好半晌,终于慢慢的站起身来,他起身的动作很滞涩,甚至在迈开步子的时候摔了个踉跄。
却正好摔在了那人的脚边。
鼻子里冲进混杂了尘土气的皮革味道,这味道在一个星期之前一直是他所厌恶的,但是现在,只是闻着这味道,竟然让他觉得无比的幸福和感激……
感激老天爷,还能让他闻到这个房间混浊污秽气息之外的味道。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黑暗中慌乱的摩挲着抱住了那人的脚踝,然后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向上移动手臂,试探着揪住了对方的裤腿,接着环住了那人的膝弯,等了等,见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于是大胆一些的站起来,抱住了他的腰,然后一点点的,手指摸上怀里身体的后背,慢慢的收紧手臂,整个人紧紧地贴在对方身上,听着对方的心跳和呼吸,在抱紧那带着鲜活热度的身体的一刹那,杨冽激动得近乎无法克制地哭了出来!
低哑的呜咽很快变成充满嘶哑痛苦的压抑哭喊,他紧紧的抱着那个人,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像抓紧了一根救命稻草。
而站在门边带着红外线探测眼镜,清楚看着杨冽每一个动作却一直任他为所欲为的那个人,此刻耳机里传来孤月非常清晰冷静的声音,“陌凉,挑逗他。”
于是男人温热的手指带着明显撩拨味道的滑过杨冽沁着冷汗的光裸后背,他明显感觉到杨冽的身体在那一瞬间有短暂的僵硬,但是很快放松下来,甚至微小的扭动身子,迎合着他手指的进入……
于是欲望的味道在黑暗的静止空间里越来越浓烈,一个人被孤立遗弃太久的杨冽在那时候甚至脑子都是无法反应的,一举一动,全都是顺应着身体的本能。
他想要有人来触摸他,进入他甚至是撕裂他!仿佛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证明,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是存在的,是活着的。
他需要这个,所以迎合。
摆动腰身,近乎本能的用曾经孤月训导他的最淫荡诱惑而又卑微下贱的方式去尽力取悦着这个陌生人,他握着对方的手抚摸过自己的乳头和性器,在男人把他翻过身去抵住墙的时候,甚至故意弓起腰肢,翘高臀部,摩挲着黑暗中身后男人的欲望,下意识的挑逗着,用自己的后庭磨蹭着,同时发出三分诱惑七分勾引的喘气……
男人的手指也在他的性器顶端打着转儿,被禁锢太久的身体根本不需要如何挑逗就给了最强烈的回应,他在男人身上摩擦自己,不自觉地耸动腰肢配合握住自己的手掌的律动频率,他就快高潮了,可是这时候男人却停了手,他难受地粗喘哀鸣,小心翼翼地哀求,然而这时候,背后的男人动作忽然粗暴强烈起来,他猛地紧紧扣住杨冽的腰,把他近乎对折般地按下去,另一只手强硬地掰开杨冽因为这忽然的动作而紧绷的臀瓣,火热的性器虎视眈眈地顶在入口,下一个瞬间就要长驱直入
“不要……!!”
陌凉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根本没有丝毫预兆,杨冽的反抗几乎是瞬间就猛然爆发出来,他突然用了极大的力气挣开了陌凉的束缚,并且在转身的时候,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人推出了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
他被反作用力推的也撞到了乳胶墙上,狼狈地跌倒,然后迅速的再次蜷缩起来,他抖得不像话,声音几乎是破碎的,可是语气却非常决裂,“不要……不要碰我。”
陌凉扶着墙壁踉跄地站起来,耳机里传来孤月意味不明的一声轻笑,是那种因为一切都仿佛在预料之中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玩味儿的笑意,“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的。行了,这样就够了,到此为止,你回来吧。”
那声音,就仿佛掌控一切的神祗,在玩弄一只毫不起眼的小白鼠……
交付?学会信任(13)认输
陌凉走后,杨冽接下来的日子越发的难捱。
如果说在陌凉到来之前,杨冽还能放任自己沉沦在这种被世界遗忘的孤立感中,继而维持着清醒控制着自己的理智,不去想象也不去期望的话,那么陌凉走后,被隔离后逐渐变得迟钝的感官重新被挑逗得敏锐,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着想要冲破这漆黑的壁垒,于是杨冽的神经一天比一天焦虑,他开始神经质地捕捉外面根本就不存在的声响期待、绝望、再期待、再绝望……
这个死循环里,杨冽无法控制和阻止理智的崩塌,他开始试图用自己的声音打破这样的沉寂,他开始自己跟自己对话,从最初的小声嘟囔到后来充满绝望的宣泄怒吼,最后嗓子哑得连一个音节也无法再发出来,重新归于寂静,杨冽却完全失控,自残的行为从最开始的初见端倪演变成现在的愈加剧烈,用指甲和牙齿在身上制造一道道的伤口,以剧烈的疼痛来唤醒自己,证明自己还活着。
但禁闭的房间里没有通风设备,完全密闭的空间里,长时间的监禁带来的是越加稀薄的空气,到后来,氧气不足使杨冽出现胸闷和头晕的症状,并且越来越严重。他被耗干了力气,浑浑噩噩地倒在早已被汗渍浸得粘腻的床垫上,像只强行被人从水里抓出来扔到陆地上的鱼,徒劳地呼吸,却只是在苟延残喘而已……
再后来,身上自己制造的伤口在恶劣的环境和污浊的空气影响下开始发炎,全身都疼痒难忍,他再也支撑不住,终于断了念头的想寻死,可舌头放在了牙齿下面,闭着眼睛即将咬合牙齿的瞬间却又停下了,本能的被什么东西驱使和桎梏着,让他想死却又不敢。
那种感觉奇怪又真实,就好像下意识地认为这身体不是自己的,掌控自己的那个人不发话,他就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本能的相信,违背那个人的话,自己会得到比这更严厉而残酷的处罚。
这可怕的念头在心底生根之后就开始迅速滋长,在杨冽如今混乱的时间观念里似乎经过了无数天的繁衍,可事实上,那只不过是一刹的事情……
最后,杨冽的舌头从牙齿间退了出来,神经质地再也不敢生出自行了断的念头,可在同时,禁闭的眼中却有冰凉泪水划过眼角……
残存的最后理智告诉他,生出了这样念头的自己……完了。
杨冽曾经以为孤月把自己关到这里来不过是因为自己的逃跑彻底触怒了他,他要自己为这样的违逆承担相应的代价,但也仅仅止于惩罚而已,之后他还是会被带出去,然后,一切如旧。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来的这样的信心,如此笃定那个从来手段冷酷、不会放过他任何一个错误的男人会如此姑息和纵容他。
他自残的时候用指甲划伤了自己的脸,那时候毫无道理地认为孤月是在意自己这副皮相的,指甲在脸上留下深深血痕,以为那个必定在暗处看着自己一举一动的人会来阻止自己,可直到最后,也没有等来任何人。
死心之后,终于相信,可能这次那个从来让人捉摸不透的调教师真的是要打破自己。
杨冽曾经认为一个人要完全打破另一个人的神经和理智是非常困难的就好像已经过去的这四个月里他和孤月间的所有互动一样,他的屈从只在于表面,内里他还是他自己,被封闭在坚实躯壳背后的心无人能够窥探。
现在想想,却只觉得自己可笑。
他的调教师甚至不必自己动手,一间密闭的漆黑屋子,就足以令他的重重防线彻底崩溃,亲手捧出后面鲜血淋漓的内心,奉出去,而不计后果。
他的调教师所做的仅仅如此而已,但他已彻底溃不成军。
他终于相信最开始接触孤月的时候那男人说的一句话,“你应该感谢我的仁慈。”
他确实该感谢他曾经的仁慈。
原来,那在这个被隔离于世外、摒弃了外面世界一切秩序和观念的岛上,真的是仁慈。
而他现在,甚至已经悲哀的不敢再生出奢求那份仁慈的念头。
只知道,全身的细胞和所有的念头都在咆哮和祈求着同一件事如果有人愿意来这里把他带出去,任何时候,他愿意为那个人做任何事。
只要,有人来,带他走……
而就在这时,细微的开门声响骤然打断杨冽内心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在那个瞬间,杨冽甚至听得到身体里每一寸神经骨骼都紧绷到极致的声音,他紧张地在黑暗中茫然看着前方,然后心脏被猛的揪住!
他在斜前方看到了一束淡淡的光!
很微弱,但是对长期陷在黑暗中的他而言却依旧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