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冠拱手：“世子夫人，本官特来求证，这份无字圣旨，是否属于曹阳公主所有？”

方溯讪讪地递上圣旨，低声道：“笙笙，等事情解决了，你要打要骂我都认，咱们先救母亲，好不好？”

没人能伪造圣旨，林笙笙不必看，也知道这份圣旨是真的，她没有回应方溯，而是对刘子冠道：“刘大人，无字圣旨是我祖母所有，她老人家早有交代，如今圣旨属于我，只不过，我不愿意用它来救一个罪犯。”

刘子冠微微惊讶，看向了方溯：“方世子，这是怎么回事？”

圣上有明示，曹阳公主百年之后，无字圣旨归属于她的直属亲人，方溯是林笙笙夫婿，倒也算得上是曹阳公主的后人，可是林笙笙明白地表示不同意，那么方溯就不能使用。

方溯用力咬着牙：“笙笙，你怎的如此绝情，好歹是一条人命，你岂能见死不救，更何况，那可是我的母亲。”

林笙笙道：“那你的伯父呢，难道不是人命？你的母亲有什么特殊的，杀了人可以不必受罚？你瞒着我偷藏了无字圣旨，妄图用它救杀人凶犯，这是欺君的重罪，我要是愿意，大可以告你一状。”

方溯脸色变幻，眼里流露出恨意：“你怎么变得这么冷血？你口口声声我负了你，那你呢，你又比我强在哪里？有办法却不施救，眼睁睁看着我的母亲去死，你这是陷我于无情无义。”

林笙笙冷笑：“自从我嫁进侯府，从未曾瞧见过情义，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自私阴狠的小人，我不屑于与你们成为家人，你要是看不上我，尽可以休了我。”

假如方溯休了她，那无字圣旨就彻底与禹阳侯府没有关系了。

虽然被休有损名声，但林笙笙已经顾不得了，她只想尽快离开。

方溯眼中的恨意愈发浓重：“你休想！我绝不会放你走，你这辈子都只能跟我做夫妻。”

林笙笙道：“若是我动用无字圣旨，完全能够求一份和离书，到那时，我的去留可由不得你。”

第五十五章 根本不曾失忆

刘子冠听了一会儿，眼里露出对方溯的鄙夷，但他很快掩饰好，敷衍了两句告辞而去。

方溯像个困兽，急得眼眶通红。

林笙笙道：“世子，你有必要向我解释，为何无字圣旨在你手上？你无论如何不答应与我和离，是不是因为你早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真是怀疑，你这失忆是真是假。”

方溯道：“我如果不是真的失忆，怎么会任由死讯传回京城，又怎么会到处流浪？我只是凑巧赶上了紫藤山庄起火，凑巧拾到了无字圣旨。”

林笙笙冷笑：“这么多凑巧的事情都让你遇上了，那我问你，假如侯夫人没有出事，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圣旨给我？”

“我当然要给你，这是你的东西，我从来没有独占的想法。”

“从见到无字圣旨的第一眼起，你就知道这是我的东西？”

“是。”方溯说完愣了。

林笙笙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大笑出声。

原来，方溯根本不曾失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看得出无字圣旨的难得，当时又一片混乱，这才自己收好了，后来我想着还回去的，又怕解释不清，所以……”方溯急忙辩解，话未说完，他就懊悔地闭了嘴。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林笙笙吩咐阿团看好无字圣旨，绝对不能让方溯得手。

因为出了状况，赵氏得以多活了一日，到了第二日，她仍是命丧刀下。

至于方溯如何操办赵氏的身后事，林笙笙一句不问。

无字圣旨乍然现世，又是引起了百姓们的议论，方溯拿出圣旨却不能救下母亲，此事在外人看来，不免说是林笙笙冷酷无情，但更多的说法是，方溯和林笙笙貌合神离，夫妻早已离心。

这日，林笙笙又去了善堂，杏儿端上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笙笙道：“是出了什么事？”

杏儿关紧房门，跪在林笙笙面前：“姑娘，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不是我对姑娘不忠，是我不敢啊，公主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姑娘过得好，我要是把实话说出来，肯定会让姑娘痛苦……姑娘对世子一往情深，就算世子不在人世，抱着牌位也要嫁给他，我要是说了……”

杏儿说着泪流满面，竟是语不成声。

林笙笙听得一颗心直往下坠，莫名地觉得有什么可怕的真相要浮出水面。

“紫藤山庄起火那日，我第一时间找到了盛银票和地契的盒子，我抱着盒子就去找公主，可是我去晚了，我看见……我看见有人刺穿了公主的身体，那人背对着我，公主却发现了我，公主瞪着我，只叫我快走……”

杏儿的话让林笙笙又回到了那一日，祖母倒在地上，腹部一个骇人的血窟窿，生命流逝得那样快，甚至祖母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那样大的伤口，祖母该有多疼，该有多么的绝望。

林笙笙捂住胸口，痛得不能自己。

杏儿道：“我没有见过世子，我以为他是个寻仇的杀手，后来我见到姑娘，却发现，原来他是侯府的世子，是姑娘的夫婿！我怎么敢说，我怎么能说！”

杏儿来到侯府的第一天，方溯那些看似不经意的问话，原来都是试探，假如杏儿露出破绽，方溯为了自保，肯定也会杀了杏儿。

林笙笙想着这些，恨不得马上让方溯去死。

“我来到姑娘身边后，亲眼见到姑娘和世子并不和睦，但我仍然纠结，我只是担心世子会对姑娘不利，这两日我听说，姑娘和世子已经彻底闹掰了，我这才做了决定，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出来，我不知道啊。”

林笙笙扶起杏儿：“你此时说出来，时机倒是刚好。”

她当然不会放过方溯，但她亲手杀了方溯，却不够解恨，而且祖母泉下有知，必然不愿意让她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解决这件事。

方溯的真面目，必须要在世人面前揭开。

林笙笙回到歆水阁，拿起笔开始练字，两个时辰后她叫阿圆烧起火盆，把写满字的纸扔到了火盆里。

她钟情方溯多年，关注着方溯的喜好，每回方溯上战场，寄给她的书信她都会临摹，时日长了，她就把方溯的笔迹模仿得非常相似。

闺中相思所为，如今却正好帮了她自己。

楚亦初来侯府，是调查方溯参与谋反一案，后来渔乐公主出面，证明方溯是被冤枉的，而现在，林笙笙就要写一封信，作为方溯和平南王勾结的实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