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道声音阻止了林笙笙。

林笙笙抬眼看去,不由眼圈一红。

匆匆赶来的是禹阳侯夫人赵氏,也就是方溯的母亲,林笙笙的婆母。

赵氏握住林笙笙的手,低声道:“好孩子,事关溯儿的名声,你且忍一忍,咱们关起门来解决,等问清楚原委,我必不会轻饶了她。”

林笙笙忍着心绪点头:“夫人,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用心太过恶毒,实在可恨!”

赵氏的目光从妇人身上略过,停在孩子身上时,忽然就身子一晃。

第二章 不过是错付

这一回,也不必赵氏的人动手,妇人自己先就抹干了眼泪,利落地爬起来对着赵氏行礼:“见过侯夫人。”

赵氏哼了一声并不搭腔。

林笙笙紧随在赵氏身后,一脚踏入侯府,心头便猛然一抽。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景致,却再也瞧不见那个熟悉的人,就是她早有心理准备,这一刻仍是心痛难抵。

她揣着少女心事,想象过无数次嫁给方溯的情形,如今她成了新嫁娘,身边却不见那英俊明朗的身影。

自此后,只能梦里相见。

“娘,这就是爹爹的家?”

孩童的声音拉回了林笙笙的心神,她回头去看,见那长得极像方溯的孩子,正好奇地张望着。

这不可能是方溯的孩子!林笙笙收回目光,心中是无比的坚定。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方溯的祖母,徐老太君居住的寿禧堂。

乍一见慈眉善目的徐老太君,林笙笙再也忍不住,俯下身行礼时,已是泪流满面。

寿禧堂里顿时响起一片哭声。

还是赵氏先收了眼泪,贴近徐老太君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徐老太君听完赵氏的话,着急地吩咐道:“快把人带进来,我仔细瞧一瞧。”

这说的就是方才在府门外哭闹的妇人孩童了。

林笙笙心头一紧。

徐老太君的脸上只有激动,丝毫不见愤怒之意。

就是赵氏,也用期盼的目光看着门口。

很快,妇人就扯着孩子跪到了徐老太君面前:“奴家姓沈叫秋蝉,这孩子叫方吾,是世子亲自取的名字。”

赵氏拉过方吾,将他送到徐老太君怀里,徐老太君颤巍巍地摩挲着方吾的脸颊,眼中又掉了泪:“像!跟溯儿小时候一样,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好孩子,你……”

林笙笙的心直往下坠,不由叫了一声:“老太君!”

徐老太君回神,却没有松开方吾。

沈秋蝉规规矩矩地跪着,虽然姿态卑微,言语却十分流利:“想必世子和家里人提过,四年前北方战事,世子险些中了暗箭,那时候为世子挡箭的人,正是我的哥哥,我父母早亡,只有哥哥一个亲人,哥哥为救世子送命,世子怜惜我,就代替哥哥照顾我……世子曾说,林姑娘最是大度贤惠,一定能容留我们母子。”

四年前!

林笙笙心头猛跳,脑中闪过旧事。

方溯每次见她都有说不完的话,关于险些中暗箭一事,曾详细地述说过,沈秋蝉所言不假,一切都对得上。

赵氏看一眼林笙笙,迟疑道:“你哥哥,是沈秋朗?”

“是!”沈秋蝉衣袖遮面,哀戚地说道:“哥哥死后,我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只有世子怜惜我,我知道世子订了婚事,可我什么都不求,我绝不会让林姑娘为难,只要能让世子的孩儿认祖归宗,哪怕给我三尺白绫我也认了……”

她说着磕了个头:“幼子无辜,吾儿是世子留下的骨血,还有我肚子里这个,他们不能和我一道受苦,求主子们成全,留下他们吧。”

赵氏和徐老太君对视一眼,都沉默无言。

当年,方溯曾当着她们和林笙笙的面表示过,要照料恩人留下的家人,保障他们后半生无忧,但此时此景,大着肚子的沈秋蝉出现在婚礼上,实在是有些讽刺。

林笙笙掐紧双手,强迫自己清楚地开口:“无凭无据,你怎么证明孩子和世子有关系?世上相像的人何其多,这孩子仅仅是长得像世子,算不得数。”

沈秋蝉慢慢直起身体,从衣襟里摸出一物:“这是世子送我的玉佩,林姑娘你看,这算不算凭证?”

莹润的云纹玉佩呈现在众人眼前,好似巨石投入水面。

没有人出声,但随着心中掀起的骇浪,众人脸色巨变。

那玉佩是方溯两岁时,方老太爷带着他进宫,皇帝御赐的物件,方溯曾贴身戴了很多年,后来他说常舞刀弄棒怕玉佩受损,就好生搁置了起来。

方溯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沈秋蝉,可见沈秋蝉在他心里的地位。

“老天爷啊!”徐老太君喊了一声,紧紧地把方吾搂在怀里。

赵氏亲自把沈秋蝉扶起来,爱怜地打量着她的肚子:“快到生产的日子了吧?”

眼前的一幕看得林笙笙眼睛刺痛,她胸口翻涌着,喉咙泛起腥甜,不由得尖声道:“这不可能!”

迎着徐老太君和赵氏看过来的目光,林笙笙道:“老太君,夫人,难道你们不相信世子的为人?世子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那不是世子的孩子!”

徐老太君和赵氏交换了一个眼神,赵氏就说道:“秋蝉,你和孩子先下去歇息。”

“是。”沈秋蝉柔顺地答应,临走时不忘给林笙笙屈膝:“林姑娘,等你消了气,我再向你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