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侄子没让他落得任何好处,反而让他这个“只在乎敦贺安定”的老人损失惨重。
顾季冷笑一声,若真在意敦贺,就?不会随便杀人顶包了?。他看了?看方?铭臣,那边默默点点头。
他最近几年看账本也练出来不少,但比起方?铭臣终究差些。根据他们的观察,源次郎带来的账本绝大部分都是真的,他被源公子坑的非常惨。
“诸君,我也是被逼无奈。”源次郎道:“见你们来,我真不知该如何谢罪。前几日听说顾大人要杀那小儿……”
“真是大快人心。”
“也就?是说,你对我们的要求并无异议?”顾季问。
诛杀之阵
“并无异议。”源次郎立刻道。
只要不拿他的?钱去还, 他恨不得源公子能尽快去世,再也别留在敦贺碍他的?眼。
不仅如此,源次郎更认定顾季并不排斥与他合作。他已?经观察这三艘战船许久, 虽然船坚炮利,但终究官兵不过千人?, 上岸后优势会大幅度下降。
即使船队进攻,也不可能长期占领敦贺。
顾季难以进攻,他们更?不可?能主动出击。如果按兵不动, 双方就会一直僵持下去, 但这样损失更?多的?肯定是他。
大宋并?不缺这一千人?的?过冬口粮, 可?若船队始终封锁港口, 开春后商船无法南下,他将损失惨重。
不过对顾季来说, 将事情拖到春天解决也费时费力。若能尽早将那小子杀了,倒是两全其美。
“能辨是非,看来你?确实和源公子不一样。”顾季不太真诚的?笑了笑:“那对于他,你?所知?些什么呢?”
这就是要第二份投名状了。
源次郎深知?顾季既然问, 便必然有准备而来,也就不敢撒谎。他道:“顾君明鉴, 那小儿势力甚广,弱细细探究起来,在于三处。”
“敦贺港中,他结识了许多来自不同港口的?商人?。那些商人?自称他的?至交好友, 受他保护,每次来航都会受到隆重款待。他们将货物让与源公子的?价格, 也要比往常低些。”
“他们是什么人??”明澄问。
“贪图便宜的?商贩而已?。”源次郎答道:“若不答应他让价的?需求,就无法受到保护……换句话?说, 会被海盗劫持。”
“他常常大摆宴席,在席间选出胆大贪财的?,几番劝说之下就服从?了。”
源次郎说到这里,暗暗看顾季一眼。他是唯一让源公子铩羽而归,还亏了几百两黄金的?。
鱼鱼倒是瞳孔地震,才想?明白原来当时参加的?宴席是这个意思。
“找到出海的?船只后,他更?欺压本城商户,逐渐垄断了敦贺港中的?大半生意。”源次郎道:“这就是他明面上的?赚钱之处。”
方铭臣点?点?头:“暗地里,便组建船队打劫不服从?他的?商人??”
“是这样。”源次郎道:“但不知?诸君是否知?晓,他还有第三条赚银子的?通路。”
“敦贺城往南数十里有一大片庄子,他在那里蓄养鲛人?,将鲛人?产出的?鲛珠、鲛纱卖钱,或者将他们卖给达官贵人?以供玩乐。”
方铭臣笑了笑。
见此情景,源次郎便知?他手中所剩底牌不多,顾季怕是已?经将那出摸透了。咽了口唾沫,他又道:“但还有件事顾君一定不知?道……他从?十年前?,便蓄养了许多阴阳师,那些人?远远不是用来对付几个鲛人?那么简单的?。”
“十年之前??”顾季皱眉。
几乎源公子刚刚到敦贺,就开始有意识的?结交阴阳师了。而那时候,雷茨还在君士坦丁堡。
“是的?。”源次郎答道:“在更?早的?时候,似乎有阴阳师算出来了之后的?一些事情……我曾经听过一句话?,他说的?。”
“两年前?,他很可?惜那鱼妖就这么消失不见了,让他十几年的?布置都白费。”
“他今年才多大?”顾季皱眉。
“这件事我有所耳闻。”源次郎道:“那时他还没出生,我也还是个孩子。当年前?辈们做过一船生意,回来后阴阳师算定,这笔生意之后会招惹大祸。”
“从?那时他们就开始布局,但我不是本家,其中款曲不清楚。”
“具体是多少年之前??”明澄问。
“约莫三十四五年了吧。”源次郎道:“当时大家都听说过预言中的?祸患。”
不对……
顾季低眉沉思,猛得把所有细节都串联起来,抬头看向明澄,果然在他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惊讶。
雷茨!
源公子一直在针对的?就是雷茨,他们被蒙在鼓里了!
鱼鱼从?一出生,就在圈套之中!
顾季下意识看向雷茨,确定他现在还好好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思绪整理清楚。
三十多年前?的?那单大生意,大概就是去西?方贩卖鲛人?。鲛人?族群自那次蒙受大难,明澄也流落到君士坦丁堡。
而罪大恶极的?海盗在返回日本后,阴阳师却占卜到了未来被贩卖鲛人?的?后代,将回到故乡复仇,全族都难以幸免。
为了破解此局,源氏很早就在搜罗秘法对付鱼妖。直到十几年前?传到源公子手中,而后雷茨离家出走来到东海。
鱼鱼将海盗船作为狩猎游戏,殊不知?其中很多船只,就是源公子准备好的?祭品。
“他们在布一个阵。”明澄道:“在海上布大阵。”
每次鱼妖杀人?毁船之时,就会给这张阵图增添一笔。当然源公子并?不能控制雷茨的?位置,所以实际损失的?海盗船远远比需要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