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不会被允许制造战船,更没钱负担昂贵的铁器。据说仅仅一艘哮天号, 就用了五六千两银子。
方铭臣道:“朝廷制造的每一艘战船,成本都在七千贯左右。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既然战船是大家?纳捐而建,那么战船存在,就是用于保证大家?出?海的安全?。”
“只要纳捐,就可以和?战船一起出?海,是不是?”有人高声喊。
“正是。”方铭臣正色道:“战船建好后,每年都会组织船队出?海。在不违反船行自身规程的情况下?,所有船行必须优先让纳捐的商人上船。除此之外,朝廷也会造运输船只供商人租赁使用,同?样是纳捐者优先上船。”
哮天号缓缓靠岸,顾季和?方铭臣上前迎接,商人们的讨论也越来越激烈。
新船政让人怀疑又好奇。有些商人还?在纠结新船政的条款,有些已经恍然大悟,准备回家?取钱纳捐了。
新船政是彻彻底底的闭环。
船行想?要在朝廷战船的保护下?出?海,就要纳捐、造飞剪船;商人想?要有生意可做,就要纳捐,获得优先上船的资格。
如果不纳捐不造船,就会被新船政彻底抛弃。当其他人全?部选择更快更安全?的新船时,旧有海船的生存空间就会越来越小,最终被彻底淘汰。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瓜达尔正从甲板上跳下?来,在阳光中?冲他挥手。
清点货物人员、去市舶司交税、发放赏金····见过?顾季之后,船员纷纷熟练的忙碌起来。货物从船上搬下?来,又源源不断搬进仓库中?。满满的香料堆积,想?要来进货的商人们随时可以去船行询价。
“下?次出?海是什么时候?”瓜达尔擦擦头上的汗水。
“等一两个月再说。”顾季递给他帕子,缓缓道:“阿尔伯特号要南下?,之后哮天号沿长江去鄂州。让大家?先好好歇歇再说。”
瓜达尔点点头,转身吩咐下?去。
他眼睛亮晶晶:“郎君,船行是不是已经办起来了?”
“是。”顾季笑道:“先去住处歇下?,等会儿?带大家?去船行看看。”
正趁此时,顾季决定?让船员们都搬到仓库中?。
经过?几日观察,他完全?没在仓库中?见过?第二只小毛贼,每晚都风平浪静一夜好梦。他无?奈只能推断上一位原主人惹上仇家?,才被一而再再而三盗窃。
高悬的太阳照彻大地,给初春万物都添上一抹暖色。刚刚修好的正房中?填满货物,水手们搬进东西厢房,仓库瞬间满满当当。顾季给船员们订上一桌酒席,等他们烧水洗澡饱餐一顿,又去船行中?参观。
顾念趁机科普顾氏船行的规章制度。船员们掰着手指一算,竟然比先前还?能多拿几分,纷纷乐得合不拢嘴。等到顾念谈到让他们成为船长,单独带领船只出?海时,少年船员们更是被唬得一愣一愣。
“要是留在这里,明年就不能跟我出?海了。”顾季适时提醒,避免自己的人全?被挖走。
瓜达尔好奇:“郎君真要去····美洲?”
此言一出?,少年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那是哪里?”
“给的工钱是不是比去罗马还?多?”
顾季止住他们的话头,正色道:“绝对比上次工钱更多。”
少年们一阵欢呼。
瓜达尔又问:“那里也有很多人吗?我们去和?谁做生意?”
顾季:“可能没太有生意····”
瓜达尔吃惊:“不会有黑皮肤的野人吧?”
在非洲被抢实在太过?惨痛,让人无?法忘怀。
顾季诡异沉默两秒,严肃纠正道:“野人的说法不尊重。确实有原住民住在那里,他们不是黑皮肤。”
阿尔伯特号补充:“不过?也可以抓作奴隶,送去种植园啦”
“呜呜呜!”
一句话没说完,阿尔伯特号惨遭禁言。
“没有抢劫的就行。”大家?纷纷心有余悸,有人悄悄小声问:“那郎君,会不会还?有疫病·····”
两年前的天花实在太过?惨痛。
顾季保证道:“不会。”
·····但可能有梅毒。
不过?顾季相信,他的船员们一定?不会感染。
听到这般无?人打劫、没有疫病传播、还?不用做生意的神奇之地,船员们心中?多少都有几分好奇,不禁在“留下?做船长”还?是“跟顾季去美洲”之间犹豫不决。
好在去美洲的航行还?在准备阶段,此事并不着急。
安顿好船员,顾季如约去找方铭臣。
方家?家?大业大,听闻方铭臣调任杭州,便贴钱在西湖边买了个漂亮的小院。夜色朦胧月影摇晃,顾季跳下?马车,便见方铭臣亲亲热热从小院中?迎了出?来。
门童提着灯,送两人进屋。
屋里温暖如春,燃着炭火的铜炉被竹帘巧妙隔开,竟然一丝烟气?也无?。远处西湖画舫的歌声、丝弦声遥遥传来,好似天边仙乐;而桌上早已准备好丰盛酒菜,还?冒着喷香扑鼻的热气?。
方铭臣请顾季坐下?,亲自给他斟一杯酒,祝贺哮天号返航。顾季回敬后也不多客套,两人都有些额,纷纷抓起筷子赶紧吃饭。
“李源的事,查到哪一步了?”顾季咽下?一口鲜嫩的鱼肉。
方铭臣痛苦的摇摇头,去书房拿出?一卷书册给顾季看。
李源曾经是普通农家?子,几十年却能支起一个大船行,任谁看了都有几分奇怪。方铭臣派人顺着查下?去,果然摸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