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顾季敲了敲门。

“吱呀”

黑漆的木门打开,一位仆役模样的老妇人露出头来。她看向门外,正站着端正清秀的一位小郎君,面容乖巧白净,一身绫罗绸缎显得富贵。

她连忙笑道:“客人您是”

一句话没说完,仆妇眼角的余光往小郎君旁边看去……空中竟然漂浮着一个荷花酥?

“鬼啊!”

“哐!”

门被关上了。

顾季听着尖叫和大门关上的声音,不禁诧异。扭头看见雷茨正拿着一盒荷花酥当点心吃,其中一枚正被捻在手里。

他连忙把那枚荷花酥塞进雷茨的袖子,拽着门环“梆梆”几下:“王兄在家吗?王兄麻烦开个门,我是顾季!”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顾季终于坐在了王宅的正房中。

“郎君真是来的太巧了,”王通亲手给顾季倒杯茶,热切的看着顾季:“我先替她给郎君道个歉,实在是太失礼了。”

说着,王通瞪了仆妇一眼。

仆妇有三分委屈三分不甘心四分害怕,但敢怒不敢言。

顾季心知是雷茨出来吓人,带着几分愧疚的抿抿嘴,轻飘飘将这事揭过:“无妨,王兄这两个月一切都好吧?”

“都好。”王通答道:“郎君也一切都顺利罢?这是为了什么来杭州?有我能帮到的罢?”

两人也算是生死之交,再见面自然亲切。王通当即让仆妇去酒楼叫上几桌好菜,要留顾季在家里吃一顿。

说着,他又招呼妻子和女儿出来。王通的妻子崔氏身量不高,看着温柔贤淑。手中则抱着个粉团子一样的小姑娘,小姑娘手里还拿着王通带回来的洋娃娃。

“嫂嫂。”顾季连忙站起来表示尊敬。

雷茨见到了比顾念还小的人类幼崽,好奇心大气,上手便想摸摸小姑娘的脸蛋。顾季为了防止再次发生闹鬼的事故,频频用眼神暗示雷茨赶紧收手。

但雷茨怎么可能听顾季的劝告,他还是轻轻戳了小姑娘的脸一下。

小姑娘左顾右盼没找到罪魁祸首,“哇”的一声在母亲怀里哭了出来。

等哄好孩子,酒楼里的一桌菜也都上齐了。本身人便不多,又当做家宴的规格摆起来,也就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三个成年人直接坐一桌吃饭,小姑娘被抱在崔氏怀里。

顾季这才把他来泉州的原因讲一遍,连带着接下来路线的规划。末了,他问王通:“王兄,你最近有出海的打算吗?”

王通讪讪。他自从被海盗绑架过一次之后,简直吓破了胆,便只想着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但问题在于,不航海他没有挣钱的出路。

他没接触过别的行当,也没足够的本钱。难道把城里的宅子卖了,拿着钱到乡下买上一亩三分地收租去?

王通没经历过这样的日子,也舍不得城里的繁华。

“还没准备好。”王通坦诚道:“实在是在海上吓怕了,也没找到合适的船。”

“我这里倒是还有空舱,只不过再有三日便要启航。”顾季非常诚恳道:“王兄若还是搭乘阿尔伯特号,我也不要王兄的运货钱,只要王兄能在生意上指点一二就好。”

王通无疑是非常可靠的生意伙伴,也是很好的商业顾问。顾季真心想带着王通,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在泉州停泊。

“这”王通犹豫。

“听说,往日本国走很危险?”崔氏忐忑开口,她一双柳眉蹙起:“北边的海风浪大……”

王通摇摇头。作为阿尔伯特号最早的乘客,他深知阿尔伯特号估计是当今最安全的航船了。虽然现在出发比较仓促,但运货钱能省下一大笔。

“我得想想。”王通苦笑道:“这事不好做决断。”

顾季点点头表示理解:“我就住在船上,开船前只要你想来,随时去码头找我。”

午饭后顾季从王宅离开,王通夫妇送他们到门口。杭州的景致最好,顾季上辈子没在杭州游玩过,现在就忍不住去宋朝的杭州看看。

一人一鱼走到西湖。

夏日的杨柳和翠色已经渐渐消退,但又没到断桥残雪的时节,此时湖边的游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小贩在叫买着吃食,湖上的画舫停在码头,还不到夜里最热闹的时候。

顾季还没登过画舫,好奇的探头张望

三个正梳妆打扮的乐妓姐姐抬起头来,冲他魅惑一笑,还招了招手。

顾季脸红,把目光移开了。

“那是什么?”雷茨好奇道:“你脸怎么又红了?”

“没什么,”顾季努力做出一个严肃的表情:“这不是我们应当了解的事情。”

顾季在湖边走了半圈,就颇有些腿麻,后悔没晚上来游湖,必然要有些更好的景致。正打算回阿尔伯特号上睡个午觉,却听到背后有人喊他:

“小郎君,来算一卦吧?只要10个铜板。”

回过头,是一个脏兮兮摆地摊的老人。他身材瘦削,面前放着几枚古旧的铜钱,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可惜一张嘴就跑火车:“鄙人觉得,小郎君有桃花吧?”

上辈子他单身到三十岁也没找到对象,这辈子又是一条光荣的单身汪。老人的话成功戳到了肺管子,顾季递过去几枚钱:“请讲。”

他对自己的桃花运倒不好奇,就是很好奇宋代的算命是怎么个玩法。

老人开心的数了数铜板,抬头问:“小郎君只算一个人的吗?”

这一句话,顾季的脸色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