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熟练的动作，郑小柔迟疑地问：“你以前就是这么做的？”

“这是基本功。我虽然被挑去内书房，这些伺候人的功夫跟其他小太监一样，一分都不能落下，尝尝吧，这家的菜看起来不算坏。”陆用章吃了两口，看着她，“说说你吧，你进宫选秀被选去尚衣局做女官，其实你只想着25岁攒一笔银子出宫，我当时想着，要是你25以后没找着什么好人嫁了，那我就想办法出宫跟你做个伴。”谁能想到后来的事呢。

“后来怎么了？”

不知不觉，郑小柔被带进了他说的情境里，这都是她没梦到过的。

好半天，陆用章才艰涩地说：“有一次太后寿辰，你临时被叫去太后殿里补绣腰带，四皇子喝醉了去侧殿歇息，酒后乱性强要了你。”

“很快你被纳入后宫，封了个不受重视的低位妃子，你父亲因此升了一级官职很高兴，郑家因为你一人，慢慢鸡犬升天，都在官府得了肥差。”

他似乎回忆到不快的地方，表情不悦，“四皇子一生纨绔，没想到其他皇子夺嫡中死的死残的残，最后他继承大统，而你，作为他身边唯一没有强大外戚的女子，糊里糊涂成了皇后。”

其实没有糊里糊涂，都是他一步步清理的结果。

但她想不起来，就不必让她知道。

“就这样，我成了厂督，你成了皇后。再也没有25岁出宫的指望，注定了要在宫墙里耗一辈子。”

他冷笑几声，“最讽刺的就是，这皇位来的蹊跷，去得也没有悬念，却害死了你我。”

郑小柔听完胸口发堵，她很想不信，但心底里有声音在鼓动她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梦，都是在遇见陆用章之后，陆陆续续梦见的。

“你的意思是，我的梦是真的发生过？”

“是的，发生过。”他苦笑着捂了一下后脑勺，仿佛还残存着痛感。

苦守的秘密忽然说开，陆用章并没觉得轻松，他早已习惯一个人承担这一切，相反，对于接下去自己的打算，反而束手束脚。

“不说这些了，复习怎么样？”陆用章引开话题。

郑小柔垮下脸：“不怎么样，今年肯定不考了。”她的知识储备，犹如一张渔网，处处漏洞。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书：“是我找到的基本题册，你看看用不用得上。”然后他看着她，“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其他上学的可能但是得换一个地方，你会不会考虑？”

第 23 章

◎“这辈子我们不会错过了”◎

“换一个地方？不在海市吗？”

郑小柔下过乡，再差的地方都待过，对离开海市其实没太大的心理包袱，可现在她工作稳定，尤其还谈了个男朋友，对离开这个城市没有一星半点的心理准备。

“对。如果你愿意，我会一起考虑，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还是在海市。”陆用章看着她，他是把两人未来放在一起规划的。

“那就……看机会吧。”郑小柔惴惴地说。

其实之前并没有那么想继续深造的念头，但跟陆用章在一起之后，不知不觉想向他靠近，想变得优秀，除了上大学，她暂时想不出还有其他能靠自己就拥有的本事。

因为这一句模糊的“愿意”，陆用章义无反顾地用六爻拿捏住霍行远，深度参与了海市争取建厂的项目。

一晃几个月过去，当广播里播出A国可乐在海市郊区投资建厂新闻的时候，百年咸鱼郑家迎来了天大的好消息郑妈分到了单位的房，虽然新房位置有点远，可那是崭崭新的楼房！

对此郑爸愤愤不平：“本来想让你把岗位让给秀梅的，这下可好，你个老婆子倒是鸡犬升天，有啥用啦？还能干几年？还不如腾出来给儿媳妇！”

林秀梅颇为尴尬地看了眼公爹：“阿爸，我这批转正了。”她边说边带着感激的神色看向小姑，别的不知道，她知道这次能轮到她，除了自己的确工作卖力之外，多出来的这个名额跟小姑子的毛脚脱不开关系。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单位一把手明里暗里问了她好几次是不是认识陆办事员，对，那个炙手可热的建厂项目，陆用章作为部里抽调的专业人才，负责和A国的品牌方，以及香江的经销商之间做对接。

可以说，这项目能成，除了海市这边打通了政策和商务的扶持通道，中间的对接人功不可没。

建厂之后，产生的大量工作岗位，就成了同行眼里的香饽饽能进这个厂学习一下西方先进的管理和生产，都是镀金啊。

郑爸没什么可发挥的余地。

他放眼看了一下来帮忙搬家的子女，大儿子这批升了一级，儿媳转正，小儿子在毛脚的运作下，进了全市最好的高中，更别说他女儿了，出版社在编职工。

全家都不知不觉得了好处，只有他，原地踏步。

拿了分房的郑妈腰杆硬了，开口说：“你也比觉得你没落到好，你运道还不够好？上次夜班毁了一批原料，要不是联防队巡逻发现得早，这份工作都保不住了！”她小声道，“要不是别人知道你毛脚是小陆，老早把你开除了，还会让你早退啊？你就定定心心跟我去新房子那边。”

郑妈从来没想过，原来腰杆挺起来的感觉这么好，郑爸早退以后，她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我们走了，这里不是只有他们姐弟两个啊？那怎么行？”郑爸脸红脖子粗，“这下子孤男寡女住对面，那还得了？”

“谁说的？我在家啊！”郑天磊嚷嚷起来，“陆哥不是你想的那种人，陆哥最尊重我姐了！”

好几次了，他俩偷偷亲着看起来黏糊，可陆哥还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别以为他年纪小，他该懂的都懂，他从同学那听过不知道多少，那些姐夫还没结婚的时候，就猴急猴急地占他们姐的便宜。

他对自己这个准姐夫，那是相当服气。

一家人正忙着，门被敲响了。

郑小柔打开门，一眼便见到陆用章一家三口站在门前，陆博实上前一步：“小柔啊，快让你爸妈他们别忙活了，车停在巷口，还有几个人，一会儿就搬好了。”

“陆伯伯，这怎么好意思呢……”她难为情地给陆用章使了个眼色，让他出面拒绝掉！

说了让他来帮忙，他怎么还喊了他爸妈呢！

后者接收到眼神，比了个让她安心的手势，但推门进来：“郑叔，郑姨，你们别忙了，我定了松园楼，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两家人今天刚好都有空，就一起吃个饭吧？”

他看到郑家人的拘谨，“不用拘束，就一起吃个便饭而已。”

郑爸兴高采烈：“去吧，那就谢谢，我们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