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她的暧昧辗转都有了答案,可笑的是,他还以为她的做小伏低,予取予求是因为喜欢他,却没想到全部都是为了利用他而耍的伎俩,那些深夜在月光下的相拥,那些醒来后黎明时的缠绵,可能都是假的,甚至坐在同一张饭桌上向他剖白自己幼时伤疤时,她的心里也许正在嗤笑他的愚蠢。
枉他自诩聪明,她虚与委蛇这么久,他却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蒙在鼓里。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燕雪舟在芭蕉树干上熄灭烟卷,起身找垃圾桶,刺鼻腥臭的气味让他突然觉得胃很痛,痛得想吐,弯下腰却什么都没吐出来,只吐出了几口酸涩的苦水。
郑蔚跟上来,伸手要扶他,“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燕雪舟推开他,“没事。”
郑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掏出手机给梁冰发了条微信。
梁冰正和林眉一起吃午饭,看到郑蔚问她上次的误会还没解释清楚吗?又说雪舟好像身体不太舒服,刚才还吐了,让她有空去看一看。
梁冰不由得心里一紧。
新式川菜馆,灯光布置得很暗,只突出桌面上的菜式。
林眉没有发觉梁冰脸色的变化,也没听到她唇边溢出的比呼吸还微弱的叹息,她举杯和她碰了下,玻璃发出“叮”得一声脆响,“真是痛快!多亏了你提前给我出的主意,要不然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和秦毅对仗的大获全胜,一扫林眉这三年忍气吞声的阴霾。
她用筷子夹起夫妻肺片吃了几口,“对了,你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么绝的点子来?”
梁冰笑了下,照实说:“原本是我准备给自己用的。”
林眉一下子就安静了,得有多大的决心才能这么孤注一掷,她是为了前程和未来不得不赌一把,而梁冰做了,非但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回报,还有可能把前程和未来搭进去。
此时此刻,林眉很想问一句,“值得吗?”
她也确实问出了口,梁冰却好像已经在心里把这个问题想过千遍万遍,“我不图什么。”
“沈恪以前替我做过更多所谓‘不值得’的事。”梁冰抿抿唇,“我不能让他走得不明不白。”
林眉还是有些担忧,“第二篇报道一发,唐仞肯定要搞事情。他跟秦毅不一样,虚名对他而言没有那么重要。”
言下之意,之后的路会更加艰险,毕竟道德水平低下的人,并不会受到法律的惩罚。
梁冰满脸平静,“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林眉看着她,“到时候,就算是要让我实名作证我也是愿意的。我还没毕业呢……只有承担风险,生性多疑的网友们才会相信我说的话。”
原来如此,为了要声援她,林眉才选择了答辩通过而不是更保险的毕业以后为节点。
梁冰眸底汹涌起热流,“谢谢林师姐。”
回学校的地铁上,梁冰收到燕雪舟的消息,只有短短几个字
「滚过来」
地铁到站时的穿堂风呼啸而过,似乎汇聚成一柄巨大而空茫的利刃,从梁冰身上穿胸而过,将她的整颗心都掏空了。
人来人往,车厢变得空了些,梁冰木然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她低下眼,佝偻了脊背,将那几个字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梁冰输入密码后,门锁打开的声音响起,她推开门,屋内没有开灯。
短暂的几秒后,梁冰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才看清沙发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黑糊糊的一团,一动不动像是浇筑出来的雕塑。
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抬手按开了壁灯,室内还是一片寂静。
燕雪舟仍然坐着,眼睫低垂,看也没看她一眼。
“你和沈恪是什么关系?”
作者的话
听灯
作者
01-10
double kill
??四十一、狼藉
大约是枯坐半晌,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缘故,他的声音微微嘶哑。 落地窗外都市连绵的霓虹灯光透进来,光与影交织,将燕雪舟的侧脸轮廓照得晦暗不明,一道黯淡的剪影折进梁冰的眼睛。 她的心仿佛被人用力掐了下,木木的钝痛缓慢而清晰地传导至四肢百骸。 梁冰不由自主地朝前走了几步,“沈恪……是我继母家里的哥哥,之前,我跟你提过的。” 燕雪舟的神色像是结了冰,他冷哼,“就是那个给你交学费,充饭卡,买衣服的人,是吗?” 她点头,“嗯,是他。” 他用干涩的嗓音质问:“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些问题梁冰曾经在心里预演过许多遍,答案早已滚瓜烂熟,无需深思便能脱口而出,“我怕你知道以后不肯帮我。” 他的眉梢染上凌厉的怒气,“所以你就骗我?” 梁冰试图解释,“唐仞的论文难度很高,别人都不会做,我更不会。我也是没办法,只能” 他控诉,“你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向我坦白。 ” 梁冰沉默片刻,似是想要确认一般问:“如果我说了实话,你会不会……” “不可能!”燕雪舟呼吸忽然急促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着,“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梁冰,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下贱吗?” 她无奈惨笑了下,“你看,我没有别的路能走。” 他讽笑着问:“那我就活该是吗?” 梁冰哑口无言。 终究是她权衡过后依然选择了牺牲他,说到底,她的心里有比他更重要的东西,这恰恰是他最接受不了的。 这些日子,她对他的好就像是建了一座华美的空中楼阁,她吊着他,麻痹着他的理智,蛊惑他弥足深陷,即便现在证明只是徒有其表的海市蜃楼,可他却还在贪恋着那点虚情假意不肯清醒地面对现实。 燕雪舟气不打一处来,垂在身侧的手指骨泛白,血管筋脉凸出而狰狞,他的目光掠过矮几上车钥匙缀着的雪花挂饰,那是梁冰亲手挂上去的,彼时她口口声声说要追求他,信誓旦旦只希望他高兴,此刻再看到无异于雪上加霜,火上浇油,只恨不得立刻砸碎发泄无处可泄的戾气。 燕雪舟一把将那枚雪花挂饰扯下来,发了狠掷出去。 空…
大约是枯坐半晌,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缘故,他的声音微微嘶哑。
落地窗外都市连绵的霓虹灯光透进来,光与影交织,将燕雪舟的侧脸轮廓照得晦暗不明,一道黯淡的剪影折进梁冰的眼睛。
她的心仿佛被人用力掐了下,木木的钝痛缓慢而清晰地传导至四肢百骸。
梁冰不由自主地朝前走了几步,“沈恪……是我继母家里的哥哥,之前,我跟你提过的。”
燕雪舟的神色像是结了冰,他冷哼,“就是那个给你交学费,充饭卡,买衣服的人,是吗?”
她点头,“嗯,是他。”
他用干涩的嗓音质问:“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些问题梁冰曾经在心里预演过许多遍,答案早已滚瓜烂熟,无需深思便能脱口而出,“我怕你知道以后不肯帮我。”
他的眉梢染上凌厉的怒气,“所以你就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