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早就违反过?很多道理了。”

来台近十天,隋燃饱饭没吃过?几顿,体重一路下?跌,与其说?被人抱在怀里,不?如说?是勒捏。

距离上次被骂不?过?两天,裴冬青听话,双手老?实,只是趴贴在妹妹的背上,过?了好久,她猝然来一句,“你现在都不?搂我了。”

车内安静,裴冬青从听到隋燃微弱的心跳,一声、三声、她静静的跟着合拍,脑袋里多了几分贪恋。

放在九年前,隋燃此刻会搂紧她的脖子,趴在怀里小?声嘟囔,抱怨外面又下?雨,自己来接她晚了。又或许隋燃会坐在腿上不?肯下?去,躲避着视线,非要和她接吻。

可现在什么也没有。她虽然抱着,却感觉空空荡荡。

“这九年没回来看过?你,是我不?对。”

不?管司机有没有听到,裴冬青都认真的解释,“爷爷给我发过?微信,他给我看了好多你的照片,说?你大学过?的很好,我知道你的过?的很好就行,心里有底,我就不?怕。”

“再说?我怎么回来看你。”

“你当年在隋爷爷的墓碑前,亲手给了隋丁一个巴掌,你宁愿亲手断掉与隋家的往来,也不?想让裴家在你和隋家之间为难。你做人那么小?心,听别人骂你白眼狼也一笑而过?,我怎么舍得让你成为没家人的小?孩。”

下?雨天讲起陈年往事,隋燃萎坨着身子,她拒绝听,匆忙想要起身。只是身上的镣铐太紧,她坐在人腿上动?弹不?得。

“爷爷把你当亲生孙女来养的,你把他当成亲生爷爷来看,你说?我怎么舍得让你为难。”

隋燃听到爷爷眼圈又红,颤着声音道:“你不?许用老?头当挡箭牌。”

“没挡,不?用他挡。”裴冬青去擦她脸上的泪痕,提起爷爷总那么爱落泪,隋燃身体绷的笔直,倨傲的撇头像是对峙。

裴冬青手指掠过?妹妹鼻尖,“每次回国,我都回去替你看看隋爷爷,我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我就翻你的社交平台,有什么趣事就跟他聊聊,替你扫扫他墓碑前的灰,买点你总爱吃的甜食,我也不?知道能去哪安静的呆会,所以就想道你小?时候待过?的福利院。现在那个福利院被民?政归为福利机构了,他们现在没有什么孤儿了,学校里只有残疾儿童和留守儿童。那地方还是那么破,厕所还是脏兮兮的,那些小?朋友听不?见、看不?见,我就坐在那看他们上课,我也很想你。”

那句想你特别没来由?,隋燃怔着身,浑身钝痛就此蔓延开来。自从裴冬青回来她的痛觉总会失灵,敷衍着、不?经意的痛。

“没和你商量就离开,确实是我的错,你生多久的气我都接受。”

第099章 二十三年

隋燃侧头望向窗外, 时间度量过离别的每一寸,裴冬青淡淡的口吻,比窗外的雨还要潮湿。

“刚到德国的时候我经常会想你”

裴冬青的话还没说完, 忽然一道?闪电劈下,一切变得煞白, 随后不过几秒, 雷声便闷轰而至。

司机减了速,裴冬青埋头在妹妹的背上,双手?箍的更紧。

隋燃反倒安慰, 隔着?衣袖摩挲裴冬青的胳膊, 她开玩笑道?:“讲谎话会五雷轰顶的。”

闪电总没?有预兆,两人倒影在车窗上摇晃。

“刚到德国时我搬了好?多次公寓, 短期签证也?找不到什?么好?的房子,冬天慕尼黑很冷,采暖期长,暖气费真的天价,下了班我会去兼职,就这么认识了一个摄影师。”

“我帮她拍了好?多广告,她帮我拍了定制模卡, 后来她带着?我去了伦敦拍车展, 被casting director看中,我去试了大牌彩妆的镜,说是要上杂志,我记得那些资料他们审查了一个月,说是亚洲人他们得慎重考虑, 我都回德国上班了,他们又让我去巴黎拍摄。”

“那个选角导演叫piergiorgio。”

隋燃知道?这个名字, 响当当的策划导演。

“我记得你小时候总喜欢看时尚杂志,我想去拍吧,不仅取暖费有着?落,或许你还能在杂志上看到我。”

“杂志拍完以后,我的工作机会开始裂变,摄影师把?我介绍给了很多艺术家,艺术家把?我的模卡转手?给了好?多品牌hr、booker,我就这么被留在了法国,我记得那年冬天拍了dw的新季系列,五秒的镜头,我拿到了三千欧。再后来我开始奔波于影棚和秀场之间,我辞掉工作,公寓也?从慕尼黑搬到了巴黎…..那个摄影师叫Nikita。”

隋燃听?到名字,酸汁下意识涌出,她想起身。

裴冬青不肯,把?人勒在怀里,手?臂线条都跟着?紧绷。

“她当了我几个月的经纪人,帮我联系中介找房子,转城市赶场也?是她帮忙定的机票,那段时间我确实非常忙,忙到有了功利心,我开始依赖这种陪伴感,不用投入太多的情绪,我的需要就能得到她的反馈。”

雨越下越大,司机也?越开越慢。

“我知道?自己在不断的索取什?么,或许是爱,又或许不是。

我检讨过自己的问题,可惜怎么都找不到这个问题关键。我无法共鸣她的需求,无法进入她的世界,她在我面?前落泪,我会苦恼她是否是伪装,我痛恨自己会没?有波澜,像个旁观者,局外人这样看着?她。

刚开始,我会为自己没?爱人的能力而感到遗憾,可后来我又认为这是件幸事。”

“我不用抽离,分手?从不拖泥带水,他们评价我的爱很僵硬,很廉价,没?有什?么嫉妒心。我好?像确实只在乎我自己,在乎那些皱皱巴巴的平静。被人爱着?当然很好?,一切都会舒展,当然没?人爱我,我也?能接受。”

因为总有人会爱我。

只不过这句,裴冬青没?说出口,她怕天打雷劈。

车早已到站,司机干坐着?,并没?有打断两人的对话。隋燃坐的累了,她只是说,“到站了,我们回去吧。”

“要下车吗?”司机回头,他只能看见落下两行泪的隋燃,

隋燃还坐在裴冬青怀里,小小车座两人挤揉一团,她快速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礼貌的点头。

两人下车,回了酒店,一路在未发一言。

直到隋燃洗好?澡,吹干头发出来找水喝,才见到坐在客厅发呆的裴冬青。

裴冬青穿着?藏蓝色的睡衣,头发散落,仰靠着?沙发背,举着?那红色的笔记本发呆。

“今晚会打雷。”

裴冬青闻声侧首,望向妹妹,不明所?以。

隋燃抿了口水,“一起睡吧。”

裴冬青掐着?爷爷的红本子,腾地从沙发直起身,她不敢问隋燃是否消气,生怕多问一嘴,会让这场冷战持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