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拿着大贝壳,踩着薄暮走?向余辉,慢慢地刨沙子,嘴里轻哼着一首童年的歌谣,《外婆的澎湖湾》

“晚风轻拂澎湖湾

白浪逐沙滩

没有?椰林缀斜阳

只是一片海蓝蓝

……

那?是外婆拄着杖

将我手轻轻挽

……

直到夜色吞没我俩

在回家、的路上……”

哼着哼着,声音忽然变得哽咽起来,视线变得一片模糊,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她的眼眶。

豆大般的泪水砸在沙滩上,沧月听见了这一道细微的动静,循着声音,抬起头来,看见满面泪痕的云溪,怔了怔,眼中?流露疑惑之色。

云溪竭力忍住泪水,脸上露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哽咽道:

“沧月,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沧月咕噜了一声,凑过?去,捧过?云溪的脸,温柔地舔去她脸上的泪水。

第 34 章

*

这些日子, 云溪一直在刻意压制负面情绪。

傍晚走?在沙滩上,哼着童年歌谣,泪水却抢在她理智尚未察觉前, 不知不觉地涌出?了她的眼眶。

她心中的故乡,不单单是童年的那个小乡村,更是那个她回不去的时空。

沧月捧着她的脸颊, 轻柔地舔去她流出的泪水。

她努力想要?忍住泪水, 却怎么也忍不住。

最后她不忍了,坐在沙滩上, 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沧月用尾巴圈住了她,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嘴唇碰了碰她的脸颊,咕咕噜噜地安慰她, 掺杂了一两句人类的语言。

等到情绪发泄完毕,泪水止住, 云溪抹了抹脸颊,从沧月的怀里出?来:“好了,我不难过了,我们继续赶海吧。”

一通哭泣下来, 堵在心头的情绪,豁然开朗。

云溪不再哼唱歌谣, 拿起大贝壳,安静地刨沙子。

沧月也不再快速刨坑, 而是学着云溪的模样,用贝壳去铲沙子, 就好像在默默地陪伴她。

云溪刨着沙子,忽然问道:“沧月, 你的家人和故乡在哪里呢?”

她用的是疑问句,却不奢望得到面前人鱼的回答。

她更像是自问自答那般:“我以前在外面喂流浪猫,我发现它们也会?交朋友,比如我喂过的一只小三花猫,喂着喂着,某天,它就把一只奶牛猫喊了过来,一块吃饭。最开始那只奶牛猫躲在车底下,不敢吃我喂的猫粮,三花猫还会?跑车底下,把它喊出?来,在它旁边蹲守着,让它放心吃粮……你说可不可爱?”

沧月:“咕噜。”

“流浪的小猫咪都会?交朋友,你为什么不去交朋友呢?”

沧月:“咕噜咕噜。”

“没?有遇到我之前,你是不是就自己一个人鱼待在岛上?”

若真如此,那对于?一个有智慧的生?命体来说,真是太孤单了。

她一个人鱼在这座荒岛上,自己一个人类在这座荒岛上,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

殷红色的夕阳,彻底沉入幽蓝色的海面,咸湿的海风一阵阵吹过,沧月背起云溪,往回家的方向游去。

云溪的背上,装了小半篓的螃蟹、花蛤、牡蛎。

那都是她和沧月刨沙子、扒礁石得来的。

对沧月来说,那都是很笨拙的、获取速度很慢的捕食方式。

也许,她只把那些行为当做是游玩,就像文明社会?里,陪小孩赶海的大人那般。

可对云溪来说,赶海是目前除了采集之外,她最容易获取食物的方式。

海边的牡蛎、花蛤,足够她在这个岛上吃一辈子。

但没?有人真的会?傻到吃上一辈子的牡蛎和花蛤,依靠赶海,显然也不能让她独立生?存下去。

何况海滩上也会?有奇奇怪怪的动物出?没?,比如那些体型巨大海鸟,盘旋在她的头顶上方,直到沧月发出?一声?鸣叫,它们才散开;还有从海中探出?半个身子,趴在海岸线上,偷偷观察她们的海狗、海豹、海狸一样的动物……有沧月在,它们都不敢袭击云溪。

暮色四合,云溪捱下思乡之情,趴在沧月的背上:“待会?儿我用泥浆包住的方式,处理这些海鲜吧,这样做出?来的口感,比较像清炖的。”

牡蛎这种生?物,没?有蒜、盐等佐料,单纯烧烤,吃起来的味道不如清炖的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