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拥有人鱼这般,能?够快速遗忘昨日不?愉快的本领。

这样,每一天起来,都会是一个新?的开始,不?会沉湎在过去。

人类的大脑,拥有强大的记忆力,可?不?见得是件好事。

幸福的人,从?小就在脑袋堆积幸福快乐的回忆,伤心黯然时?,随便在脑海揪出一段回忆,都能?感觉到治愈和温暖;而像她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在脑海堆积了大量不?太愉快的记忆,回首过往,只觉心酸悲戚。

没有半点?治愈能?力不?说,反而像是个情绪黑洞,不?断吸引吞噬她的能?量。

这一天,是沦落荒岛的第二十七天,云溪只进?食了一个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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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觉得云溪昨晚只是生病了,所以不?太爱搭理她,也不?爱吃东西,今天,云溪好转过来,晚上,两人又可?以一块在旱洞栖息了。

晚上,在枯草堆上躺下后,人鱼抱着自己的尾巴,塞到了云溪的怀里,想?让云溪抱着她的尾巴睡觉。

云溪犹豫了会儿,接受了,抱着她的尾巴末端,就像抱着一个冰冰凉凉的玩偶那般,沉默地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这一夜,她没再失眠,一觉睡到了天亮。

*

第二十八天的上午,云溪努力鼓起精神,跟着人鱼出了溶洞。

生理期已经完全结束,心里没有了窝在溶洞里的借口,她应当振奋起来,继续想?办法获得救援,继续干活。

其实,从?前在农村,好像不?管是不?是生理期,都要下田干活。

明明日日努力劳作,日子却还是过得很艰苦。

农村的日子,偶尔回忆起来,似乎小桥流水人家一派诗情画意,实则祖祖辈辈守着一亩三分?地耕种,一代代人轮回着相同的命运,尤其身为女性,没有半点?平等可?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一点?都不?愿意吃那种苦,她渴望被平等地对待,哪怕不?是绝对的平等。

如今,却像是生活在报复她一般,她又过上了仰人鼻息的日子。

人鱼对云溪暂时?的振作感到很兴奋,主动带着云溪,去了海边玩。

到了海边,云溪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不?太愿意动弹了。

振作的效果?太短暂了。

心里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和她说:不?能?这样颓丧啊,要去找事情做啊……

另一种则说:没关?系的,再懒一天,也没关?系的,反正?结果?都一样,饿不?死?,回不?去……

云溪心中的天秤,逐渐向第二种声音倾倒。

她不?再捡石头摆求生信号,不?再去丛林中寻找熟悉的植物,也不?去捡柴火试图再次生起火来。

她就枯坐海岸边的一块黑色礁石上,吹着海风,眺望辽阔无垠的蓝色海平面。

人鱼在浅水中嬉戏。

云溪望着水天一线,有时?神思恍惚,竟觉得眼前出现了一只帆船。

她猛地站起来,揉了揉眼睛,再一看,海平面上什么也没有,只是海水和蓝天。

她失望地坐下,继续看着海平面发呆。

恍惚中,又看见了母亲的脸庞。

云溪想?起上船前,接到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母亲打来的。

印象里,母亲对她比父亲对她要好一点?。

云溪一直记得,一年级的时?候,母亲刚怀上弟弟那会儿,回乡下养胎,有一回母亲牵着她的手,路过一家杂货店,云溪看见里面的玻璃柜中,放着一种叫“面包” 新?鲜玩意儿,看上去很好吃。

在那个年代的穷乡僻壤,那个焦黄色的、底部松软绵白?的面包,真的可?以算得上是新?鲜玩意儿。

她站在玻璃柜前,看了很久,鼓起勇气和母亲说,想?要一个。

母亲看了看价格,什么都没说,牵着她走了。

中午回到家,她赌气说肚子疼,没吃饭。

到了下午,课间休息时?,却听见她同学?喊她出去。

走出去一看,母亲手里拿着那块面包,微笑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温情。

那是弟弟未出生之?前,她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情。

弟弟出生后,父母所有的爱,好像都倾注给了他,她则被遗忘在了一边。

后来,家里有了点?钱,买了房,她的父亲有严重的重男轻女倾向,直接告诉她,女儿嫁了人就是泼出去的水,死?后进?别人家的祖坟,家里的房子都是留给她弟弟的。

她的母亲,其实也重男轻女,只不?过表露得没那么明显,委婉告诉她,家里永远有你一席之?地,哪怕嫁出去了,也一定会留一个房间给你。

一个房间,呵。

云溪没有把母亲的话当真,她只想?将来,与自己的女友,组建一个自己的家庭。

尽管心中有了这个决断,大学?毕业那年,云溪听说母亲得了癌症、父母炒股赔了房子后,犹豫了许久,还是选择放弃升学?保研的机会,入职了一家外企医药公?司。

她的学?习成绩很好,身边人都劝她继续深造。

可?是,她更希望先赚钱,挣了钱后,带母亲去看病、动手术,至于自己的从?医梦想?,晚一两年去实现,也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