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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夫人过五十八寿,尚府命了庶子二公子前来送礼。二公子临行前,亲娘耳提面命且去见见未过门的小姑娘。她这个未来的婆婆连未来儿媳生得何样都无从知晓。
可见娘子俩在府中地位。
二公子胆弱,不敢独自前行,便央了大公子陪同。
大公子自幼爱护弟弟,又有文人的清高与礼节,便允了这事儿。
于是临马老夫人过寿前十日,二人便择了个阳光明媚的天气,驱了马车来了马府。
二公子自幼是个闷葫芦,半天憋不出一句。马车上大公子眉头微深锁,回想着生母尚夫人所提婚事,他本不喜二弟娶了个同样德行的媳妇,却不想生母说道:“你祖母的意思。也是尚家的传统。自幼庶出便不得比嫡出高一头。若娶个强势能干的闺女,这兴旺的可便不是咱们嫡系子孙了!”
大公子虽是读书人极有文化,可骨子里被教养出的嫡庶有别,又是利己之事,便也不再过多纠结。
只是日日对着这屁不出一个的二弟,又想着他这般胆弱的性子,再配上那样一个同样性子的小媳妇……
便不免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尚且仍年幼的大公子也不免提了两句:“二弟,你且日后要娶妻生子了,这性子多少还是需要改改了。”
尚二公子缺了几分男子气概,又庶出,真算起来,也是与马府门当户对的。
尚二公子一番嗫嗫嚅嚅的,半天才应了个“好”字,惹得尚大公子放弃再劝说。
尚二公子这性格,随了母,改不了了。
车终行至马府,托了小厮叫了门报了来意,两位公子可是马府的座上宾,自是以贵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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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吉被祖母偷叫来花厅,“你且自个儿去相看一眼未来夫君,他今日与你未来大伯一同前来。那个身量稍瘦模样更清秀的便是你夫君尚九临,他抹额是一块红宝玉石,认准了,旁的莫要再多过问。”
大周男子尚未行冠礼前,额间皆会配戴抹额。
双吉得了命令,偷摸到了花厅,一身简朴装束,倒说是丫鬟也不得引人瞩目。
尚家两公子来时,马老爷已去办公,马夫人领了嫡子去上香。独留马老夫人在府。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总归是少应酬了两位长辈。
石榴大树(4)满2600珠加更章
二公子亦是一愣,赶紧摆手解释:“没有没有!不过那些贼人却是窦姑娘所杀的。”
“倒是个心狠手辣地。”大公子夸,“以你对这姑娘的了解,她是铁了心要跟着你?”
二公子如实回:“我看怕是的。因此回来自是盼着大哥能替我分忧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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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姑娘身姿笔挺端坐在椅子上,旁侧有两个女子,一个是尚王氏,一个是哭过后的马伶伶双吉。
王氏且将弟媳给哄顺了后,方才问这窦姑娘,窦姑娘倒也是坦诚:“二公子救了我的命,又瞧过我身子,论礼,我此生非他不嫁。我也不是来拆散姐姐这个家的,且当个小的,哪怕二公子不入我房中我亦无所谓。”
王氏便不解了:“那你此般与活寡有何异?纵是二公子不慎瞧了你身子,但你们不声张,亦是个秘密。你也是瞧着了,他夫妻恩爱,你旁插一脚,致他们夫妻情变,这便是恩将仇报了!”
王氏虽性子温和,但内里也是个刚强的,拿出当家主母的风范来时那是让人惧着的。
一旁的双吉听得连连点头,她初时以为夫君变心纳了个妾,没成想过关系如此,心里一宽慰,自是理直气壮着。
窦姑娘一双细长的吊眼透着一丝丝凌厉,虽标致可也是生人勿近的类型。她盯着双吉,说道:“我说过了,二公子一辈子不入我房中也行。但就得给个名份。”
王氏仔细端量了一番,轻轻叹了口气,扫向红着眼眶的双吉。
这事儿,说到底最后还是得他们夫妻二人解决。
双吉也是轻抿嘴唇,一时拿不定主意了。她便求救似地望向嫂嫂,王氏便说道:“这事儿,我们这些小辈也是作不得主。你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丫头想攀上高门贵宅的,也不能仅凭瞧光了身子作依凭。”
这话有些不客气了,但窦姑娘没恼,只说道:“无妨。我便日夜守在这府上即是。”
王氏只觉头疼,双吉又是想哭了,她郎君外出游学闯了祸事回来了,一个不慎他们这夫妻就是一辈子甩不掉的包袱。
大公子了解了一番来龙去脉后,单独召见了那窦姑娘。
窦姑娘目无惧色盯着大公子,只觉得眼前这男子生得威严有加又风彩照人,是个极为出色的美郎君。
大公子说的第一句便是:“若你想要个名份,且当我这嫡长子的妾室,岂不更为美哉?”
窦姑娘粗眉一拧,她的眉生得笔直的,浓粗浓粗的,显其性格刚硬且重情。“我是被二公子瞧光了身子,又非你。”
她是不愿了。
大公子想他的美男计倒是鲜少有失手的,便对这女子多了一丝打量。“许你银钱,万两可否?”
“我虽只是小富出身,但一生也饿不着。”
“倒也是。听了临哥儿提起一路上他清贫度日你亦是无怨无悔,时常接济他。”
大公子伸手邀她请座,“我瞧着你一身气度倒也像半个江湖人,那便也是有情有义之人。依你之言,你是来报恩的,但这恩,并非是让恩人难处。”
“我自也说过,我进府只求个名份,不求个夫妻之实。二公子与少夫人若是一世恩爱,我便当个下人守护也可。”
大公子瞧了她许久,与她眼神相对许久,她亦是不躲不闪地,面上瞧着是一番真心。
石榴大树(5)
便不免还是有些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