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收起那卷画纸,正欲起身时马伶伶便主动接捧过,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烧了嘛!”
大公子便无奈看了她一眼。
马氏拿去小烤炉处。犹记得当年她拿大伯的字贴去卖,大伯发现后便养成了烧纸的习惯。
后来再大些,她觉察到公公亦有此习惯,那是问过临哥儿,他且说是担心府里有细作偷他们的字帖去办些坏事儿。
那时马伶伶年少听得一知半解且不以为然,如今倒是真心佩服起这对父子的老谋深算。
待纸烧烬,大公子又且抱着马氏温存了会才出了书阁回院落。
马伶伶便招呼下人给大公子房里送些吃食去。
巧了,这便刚好又遇上回来的王氏。一见下人拎着食盒一问下是二房给送来的。
她心里当时便有些疑的,丫鬟又嘴快一句:“这二少夫人近来老爱给大公子送吃食的!”
王氏心里便膈应了起来。
丫鬟又道:“她不去关心自己郎君,总来讨好我们大公子是何意呀!”
王氏是认可的,近来马氏的不知分寸已经挺打眼的了。但是面上她还得喝止:“莫乱嚼舌根子!小心大公子听了罚你!”
大公子是出了名的厌恶下人碎嘴,罚起人来是从不心慈手软的。
丫鬟当即被唬住不敢多说了。
“益哥儿一直待马氏极好,又加上马氏怀孕了,送些滋补的给她。马氏投桃报李亦是美谈!”
王氏如此重复,言词间便是这么个意思。
丫鬟哪里还敢乱生是非。
待王氏回了屋里,瞧大公子且在用点心,便高兴说道:“郎君今日可是不出府了?”
大公子摇头道:“待会儿我要赴三殿下的约。”
“那郎君可该是多食些粥!你每回与三殿下都是喝得醉醺醺的!酒伤胃!”
难怪马氏突然给端了吃的来!她许是早知道了。
大公子也不瞒,“回府时刚巧和弟妹一道走,听说我要应酬便端了吃的过来。倒是省去了你的操心,你也好生歇息下罢。”
王氏心里误会消散,面上又多了从容与笑意。看得出郎君今日心情好,她与他自多说了几句话。
他关心了她对惠哥儿的事,还又提了冬日里临哥儿老咳的担忧。
“是一直找了大夫瞧的。都说只是喉咙上的毛病,吹不得风,只能在屋里窝着。”
大公子听得仔细,“我找个时辰与阿临说道,让他歇息一个月,也要过年了,没什么要紧事。”
“可是临哥儿也是犟的,怕是劝不动。”
“身子更要紧些。”大公子言语坚定,“我亦是忙少有关心,你当嫂嫂的定是要多操持些。”
“马氏自来便是个马虎的性子,当了娘还是心眼大。郎君你且放心。”
“辛苦你了。”
此时在屋里等郎君下值的马伶伶终于是欢喜一叫:“可算是拨对数了!都是我错了这处,给算落了!”
石榴结果(69)
二公子老咳嗽,药是吃了不少,身子也越见虚弱,不得已,三公子回来前两日他便歇在家里了。
马老夫人听说了孙女婿身子病了好长时日,便带了些偏方来给二公子吃。
马邱氏吵着要跟过来,马老夫人是不大愿意的。与孙女闲聊谈起马邱氏的疯病是时好时坏,那脾气就跟炮竹似的。
“她嫡姐嫁的郎君升了职,又正好调与你兄长一个门里成了上官。若是她一个不乐意了,你兄长在他手下便有苦头吃。”
马氏说道:“那我那继母不得闹开?”
“哪里敢?一闹就威胁着带哥儿回娘家小住。再不然就是要抱哥儿去跳河。唉!”
“该!古话说了娶个媳妇像娘!”
“你哟!倒是瞧热闹。”
那马邱氏此时是在府邸里到处走,一路倒也是张扬,跑大公子常呆的书阁里去了。
今日大公子休浴,一早便是洗了头窝在书阁里拉南胡(二胡)。
青丝披散,一身薄衣风雅如冷玉。
马邱氏听了胡声上楼,这寒冬腊月天丫鬟跟着主子一起窝在屋里的。因此马邱氏推门而入时,越过屏风便见着这么个风度翩翩的俊公子,一瞬心神都飞了!
大公子闻声望过来,且见是马邱氏。这妇人也是不知礼节,进门前也不敲门的。
丫鬟一个上前拦住那目光放肆的马夫人,“马夫人见吉。怎一个人来了书阁呢?我家二少夫人未陪您么?”
马邱氏瞧不到那俊俏的郎君,便是不客气地推开丫鬟,不避嫌地迈步来到大公子木榻处。
这冬日有地龙,大公子脱了鞋坐那暖榻上烤着湿发。正常一个妇人都知该避嫌,她却是仗着自己的失心疯故意大胆靠近。
可大公子哪是会惯着她的人,冷然下逐客令,“马夫人,我不便与你交谈。还请移去别处。”
丫鬟立即过来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