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熹目光冷冷,眉眼间的懒散很快被戾气取代:“他做出这种事是因为他狼心狗肺,关你什么事,说起没用也是他最没用,办这么点事都能被本世子发现!”

“唔,倒也有理。”

楚陵轻轻一笑,仿佛是被这个理由哄好了,又勾着闻人熹的下巴吻了一通,直把人亲得迷迷糊糊,晕头转向,他低沉蛊惑的声音在帷帐内响起,黏腻的仿佛要拉出丝来:“今日之事多亏世子机敏,否则本王定然要在宴会上被父皇问责,国师掐算对了,本王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娶到世子这样的人中俊杰……”

狗男人,就会花言巧语!

闻人熹暗自咬牙,拳头紧了又紧,然而一看见楚陵那张故作可怜的漂亮脸蛋就什么气都发不出来了,最后只能挫败往床上一躺,自己把火气憋到了肚子里。

萧犇恰好推门进屋,因为有急事禀告就没来得及通传,但没想到刚走到珠帘外间就听见了里面暧昧的声响,脚步当即一顿。

隔着影影绰绰的帘子缝隙,他清楚看见红色的帐幔间探出一只苍白且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朝他挥了挥,食指上带着一枚银底镶嵌南红的古朴戒指,赫然是楚陵常戴的那枚,声音暗哑性感:

“退下吧,外面不用你伺候了。”

外面不用萧犇伺候,那就是让他离开王府去跟踪该跟的人?

萧犇当即心领神会,抱拳无声退下。

夜里,梆子响过三声,正是所有人都熟睡的时辰,负责巡夜的更夫拎着铜锣走街串巷,然而刚刚到清平坊附近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他心中一惊,连忙藏到巷子拐角,却见一名身着青衫浑身是血的男子正跌跌撞撞四处奔逃,而后方跟着一队策马疾驰的士兵,为首者恰是负责值守坊门的不夜司副指挥使燕东楼,刀剑鳞甲碰撞的动静在黑夜中格明显:

“快追!别让他跑了!”

“留活口!”

“不必!诚王殿下说了,此人乃是反贼,抓到直接格杀勿论!”

巷口狭窄,骑队难免受限,燕东楼眼见前方的那抹身影即将逃入小巷之中,冷冷一笑,直接从马背侧面取出一张角弓,张弓搭箭对准逃跑那人射去

“咻!”

羽箭划破黑夜,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响,然而还没来得及射中目标,一抹寒冷的剑光就忽然闪过,硬生生将羽箭斩成了两截。

与此同时,一抹身穿夜行服的身影从屋檐上方利落跃下,落地无声,直接横隔在了燕东楼与那人之间。只见他长剑一挥,上面还带着蜿蜒的血迹,仿佛不久前才刚刚杀过人,声音低沉,古井无波:

“这个人,我保了!”

他虽未做什么,但刚才斩箭时利落果决的一击已经充分证明了是个当世少有的高手。

燕东楼见状脸色一变,当即勒马示意队伍停下,他惊疑不定打量着这个中途杀出来的高手,只觉得对方露在面罩外面的那双眼睛格外眼熟,有些像自己见过的某个故人,几经思量,最后抬手抱拳,皱眉问道:

“在下不夜司副指挥使燕东楼,敢问阁下大名?”

作者有话说:

萧犇(冷酷拔剑):凉王府一等侍卫,萧牛牛!!

#于是小黑蛇发现了,这次的宿主遇到问题特别擅长床上解决#

厄里图:你这小身板吃得消吗?

楚陵:你身板好,也没见上几次床啊。

第108章 贪吃蛇[VIP]

若是换了旁人定然不会自报家门, 然而面前的黑衣人好似并没有打算掩藏身份,他低沉平静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犹如惊雷炸响:

“九衢司正四品指挥使, 萧犇!”

萧犇?凉王的人?!

燕东楼闻言瞳孔微微收缩, 他勒紧缰绳按住躁动不安的坐骑,沉声道:“萧大人, 虽然我不知道你深夜出来有何贵干,但你护着的那人乃是诚王指名道姓要的死囚,身犯株连之罪,你莫不是要与朝廷作对?!”

“诚王恐怕还代表不了朝廷。”

萧犇语罢拉下脸上的面罩, 转头看向那名被追杀的青衫士子,只见对方身上满是斑驳的血迹,此刻正痛苦捂住右手蜷缩在地, 细看已经断了一根食指,将来恐怕是再也不能写字作画了。

萧犇淡漠开口:“崔先生,又见面了。”

崔琅为了躲避追杀早已筋疲力尽, 此刻更是被疼痛折磨得浑身颤抖,他闻言艰难睁开双眼, 这才发现救了自己的人是萧犇,忍不住错愕出声:“萧……萧统领……?”

萧犇料定了燕东楼等人不敢阻拦, 语气有恃无恐:“随我走, 凉王命我带你入宫面圣。”

崔琅又是一惊:“为何?!”

萧犇静静注视着他, 那双眼在漆黑的夜色中亮得惊人,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崔琅心中积压多年的山石瞬间轰塌:

“凉王已向帝君阐明元安十五年科举舞弊一案, 带你入宫, 自然是要还你公道。”

虽已春至,夜色犹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过长街, 朝着皇城的方向而去,寒风刮过面庞,犹能闻到雨后的泥土腥味,仿佛预示神京即将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风雨。

换做往常这个时辰帝君早就歇下了,今夜玄华殿内却是处处点灯,彻夜长明,只见他身着常服坐在高位,内侍宫女站立两旁,玉阶下方跪着泾渭分明的三拨人。

一拨是早已致仕的内阁老臣陈孟延和其子陈朗。

一拨是草草处理过伤口的崔琅以及陪同在旁的萧犇。

另外一拨则是诚王楚圭……不,说是一拨也不恰当,毕竟只有他一个人。

“哗啦!”

有宫女心惊胆战上茶,帝君却看也不看,脸色阴沉的拂袖一挥,茶盏瞬间落地碎裂,让下方跪着的众人愈发噤若寒蝉。

最后是陈孟延率先支撑不住,拖着老迈的身躯膝行上前,向帝君颤颤巍巍哭诉道:“陛下,老臣为西陵尽忠职守数十年,从未有过私心,如今无凭无据,怎可听信崔琅的一面之词便断定老臣当年徇私舞弊,恳请陛下明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