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养兄
“天音,你对画展有没有兴趣?”
晚间宿舍里,谢天音从浴室出来,听见了尤鑫磊的这句问话。
“你想约他看画展?”
电脑前的谢云行停下了敲击的动作,靠在椅背上偏头看向尤鑫磊。
他的目光如电,给人带来极强的压迫力,尤鑫磊头皮一紧,立刻摇头说:“不是我啊,是艺术系的一个学长,托我问问天音想不想看。”
尤鑫磊是典型的社交达人,虽然现在军训还没过去,但他在入学前就已经活跃在新生群中,因此很多人辗转托他进行询问。
尤鑫磊本来也自认小帅以及家世不错,但现在一个个的好友申请完全没法让他开心,毕竟很多同学和学姐们约他吃饭,都是向他打听寝室里的两位兄弟。
谢云行明摆着生人勿近的模样还好,很多人看见他的眼神就会知难而退,但谢天音显得温柔随和,因而慕名偶遇的不少,而且男女通杀。
尤鑫磊也被男同弄得头皮发麻,但这位学长找了学姐帮忙说情,让他实在不好拒绝,才决定在谢云行在的时候问一问,躲着谢云行问的话,他怕被找茬。
“他想看的话他会自己去,他想找人陪也会找我,所以,以后这种事情没必要再问。”
谢云行冷冷答,说完后他看向了谢天音,注意着他的态度。
如果仅仅是以暧昧对象以情人的角度来看,他这种话未免有些宣示主权的越界,但还好他还是谢天音的弟弟,身为家属完全有资格说这种话。
就算摆到谢志辉面前,他帮谢天音拒绝男人邀约这种事,也会被夸奖。
谢天音坐在电脑前唤醒了休眠的屏幕,打开游戏道:“他说得对。”
谢云行闻言唇角微扬,看向尤鑫磊。
“行,那我就这样回了,”尤鑫磊有些尴尬地回答,看见谢天音亮起的屏幕,走近说,“你的这个桌宠还蛮可爱的哎,在哪儿下载的?”
尤鑫磊本来只是打算转移话题,但看见谢天音屏幕上活灵活现的黑猫,是真的被吸引了视线。
随着谢天音鼠标的点击,黑猫也扑到了那个图标上,从里面叼出了一只纸蛙,游戏在加载,一猫一蛙就在下面奔跑当进度条。
“独家定制。”
谢天音伸出指尖戳了戳桌上的纸蛙,看着它往前眺,做出回答。
谢云行不语,只是擦了擦书桌柜子上的玻璃罩子。
玻璃里放着一只纸折的蛙,因为被压扁后又塑形,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他的动作太明显,尤鑫磊想忽略都难,也知道程序是谁写的了。
不过谢天音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要代码,默默坐了回去,回复那个艺术系的学长,顺便继续和朋友吐槽。
要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呢,他真的不太懂这对兄弟的情趣。
因为谢天音明确的态度,他们在宿舍没再听到传话,但偶尔来敲门给谢天音匿名送礼物的却不少。
谢云行有些烦躁,数着日子想着尽早离校居住。
即使他清楚谢天音不会被那些人吸引,但难以抓紧的游离和不自信的焦虑时常会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唯有每个夜晚亲吻,能够稍稍将他的心绪抚平。
军训结束的时候,天气也渐渐退热。
谢天音和谢云行和辅导员请了假,回了一趟南城。
他们的母亲,于容莲的忌日要到了。
家里那盆太真含笑已经开花,上学不好搬动,所以谢云行把它留在了家里,用软件日夜记录它的生长状态,远程看着托兰姨浇花。
祭拜的那天是个晴天,秋日的晴天带着反热的燥意,但墓碑上女人的照片依旧平静温柔,注视着探望她的家人。
谢志辉穿着黑色西装,鬓角的几缕白发和面上的皱纹让他显得有些憔悴。
谢云行将花摆在母亲的面前,没打扰父亲和母亲叙话。
谢志辉絮絮叨叨地说着公司和家里的近况,对于他所欣慰的两个孩子的关系,却含糊地带过。
因为他不清楚,妻子是否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责怪他,她是会心痛崩溃还是和他做出一样的选择,他不得而知,因为逝者已矣。
谢天音和谢云行远远站着,和谢云行说着一些母亲生前和父亲的相处片段,他知道谢云行想听这些。
谢云行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母亲的形象,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眷恋的到底是这个具体的人,还是某种抽象的概念。
有时候他会想,也许只是他一厢情愿地通过这些勾勒出他被母亲爱着的证明,这会让他觉得一切没有那么糟糕,有人期盼着他的出生和成长,对他寄予一腔爱意。
谢天音清楚谢云行的想法,甚至从谢云行未来的举动中明晰谢云行自己都不清楚的某个迷惘。
所以他以肯定的口吻说:“母亲很爱我,所以,她会很爱你。”
从原主的记忆里,谢天音知道于容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母亲。
她是个很精明能干的女人,实业日薄西山环境下的谢家在她的提议和谢志辉的果断下才抓住了新的风口,她在商业敏锐力上非常出色,不过在教育孩子方面,她做得其实没有那么好。
她对原主有些溺爱,或许是因为生产时没有缘由的心悸,又或许是因为原主偏弱的身体,但毋庸置疑,她很在意自己生出来的孩子,因为她在纵容原主时,时常会说一句话。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会不心疼你。’
如果原主和谢云行没有调换,谢云行会享有所有的爱,就像原主一样。
谢天音可以理解谢云行对母亲遗物的执着,人总是会追寻自己的来处,并想从中获得一些答案。
谢云行听着谢天音的声音,握紧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