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1)

她死时,他只?是短暂的痛苦了一下,想着,多得是那种伪善之人,这样的结果,也不过是她的选择,怨不得他。

可随着她离去时间的延长,那些光怪陆离的梦魇开始纠缠他。

虚幻山涧少女温暖得堪比春光的笑,醉后榴花一样灼眼的胭脂,让他分?不清现实与

弋?

否。

当神智清晰时,又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虞棠早就死了。

虞棠...虞棠...

这两?个字就像是刻在?了他骨子里的诅咒一般,让他痛不欲生。

与邪念割裂的想法?因此而激烈起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哪怕是被众人厌弃,他也没有?如此憎恨自己。

是不是他不是邪魔,虞棠就不会死,谢怀慈哭着想。

她不是可以试探的玩物,对他很?重要,重要到他可以舍去一切。

长时间活在?压抑里,他也渴望有?一个人能无私地接纳他,适时,虞棠就出现了,她就像是春雨一样的柔和,滋润着他干涸的心,就像是梨花林里的迟疑,那是难言的心动,但也仅仅只?是停留在?心动罢了。她的退却,他的疏冷,他们走向了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

千重樱就像是太阳一样耀眼,他的目光由梨花林里少女,转向了更?为灼目的东西。

从虞棠攥住他袖口的一瞬,他就大概猜测到了少女难以言诉的心意。

那种心意,让他既惊喜,又有?些害怕,甚至无端生出自卑。

不敢直面的动心,对她救赎的厌烦,对所谓“希望”的鄙夷,他冷着眼,看着她被他们欺负,公道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他是个无耻的侩子手。

他将那个宛如春光的姑娘葬送在?了冰冷的崖底。

克制下恶意,停止揣测他人的善心,是不是就能改变她的死局。不玩弄那颗纯挚的心,不向着千重樱偏心...将她逼到走投无路的绝望境地,是不是就不会失去她的关怀。

初见的惊艳是她临危时的携手相伴,再见是梨花林里醉眼惺忪的表白,扪心自问,他曾也对她有?过片刻的动心,就像蝴蝶扇动翅膀,即使是一触而过...也能掀起一瞬的惊心动魄。

但再惊艳的东西,抵不过时间的流逝,桂花树下,少女灵动的笑盖过了梨花清浅的滋味。

复活就像是一块遮羞布,掩盖了他的仓惶和不堪,让他不至于?惊慌失措。

明?知毫无回旋的余地,他抱着那么一丝绝望里的希望...好似那样就可以平息心中巨大的无能和惶恐。

他的发丝和眼角挂着不知道是谁的血珠,血泪和鲜血混合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视野。

谢怀慈脚步晃荡地走出隐仙门的山门,前?面是翠绿的青山,后面是尸山血海,是强烈到灼目的反差。

刚刚除魔回来的阿蓉正好撞见这炼狱一样的场景,她颤着唇,脸“唰”一下就白了。

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她顾不得什?么传言,当即怒斥,“谢怀慈,你疯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他们不是你的师弟、师妹吗?你不会愧疚吗?你究竟还有?没有?人心?!”

青年脚步一顿,抬头看向她。

老?实说他浑身浴血的模样与正派修士挂不上钩,眼底是阴郁到不见天光的死寂。

就像是择人而食的野兽,让人从心底里生出寒意。

他本就生得貌若皎月,现下眼尾带回点点烟霞色,与眉心的朱砂痣交映,该是秾丽到堪比桃花的色泽。但他的颈间和手背全是鲜血,像是血池子里面捞出的,让人不敢轻视。

触及他眼底的未散的杀意,她心底一寒,但转一回想掌门他们的死,那点点害怕和顾虑早就跑得不见一点踪影,遂壮着胆子,与他直视,“你害了虞棠还不够,你还要害我们,你就是个灾星,他们说的对...邪魔就是邪魔,你不可能变好。”

“虞棠死得不值,你不配被她维护,活该被人指指点点...”

越说,底气就越足,话语里潜藏着刀子直往他的心坎上撞。

青年肩头一动,随即埋下头,不置一语,像是忍耐的表情,又像是毫不在?乎。

他明?明?是凶手,该忏悔的,阿蓉冲到他跟前?,想要甩出一巴掌,但还是按捺住了,“你喜欢千重樱,就废了她的灵脉,挂怀虞棠,就让她坠下悬崖,你的喜欢和珍视...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

“喜欢...”

谢怀慈动了动唇瓣,有?些犹疑。

眉心也皱了起来。

就这?她着实不懂了。

阿蓉越发觉得他不配,“你口口声声说会与千重樱结契,到头来废了她的灵脉,让她病弱到老?死。于?虞棠,你视她的好为理所当然。从头到尾,我们都被你骗了。你真的懂得喜欢,又或者说有?一颗血肉做的心吗?”

“真想剖开你的胸膛看看,是不是真的冷如顽石。”

他真的喜欢千重樱吗?谢怀慈头疼欲裂。

阿蓉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但在?青年面前?,她的错好像就不算什?么了。

肆意羞辱,折磨他,看着他露出脆弱的那一面,她心里产生出病态的轻松。她是不是替虞棠出气了呀?!阿蓉愤怒的面容下,隐藏着莫名的兴奋。

你看啊...你不可一世的,放在?心中供奉的人,竟然也会颓废,也会痛苦、迷茫。

“虞棠喜欢你,不会任人诽谤你,侮辱你,甚至听不得关于?你....任何不好的流言。她要那样,我偏不!”

溺死的小猫,他俩针对虞棠的言论,让阿蓉彻夜难眠,现下复活失去可能,她陷入了一种极端的崩溃当中。

谢怀慈眼睫微颤,在?长时间的僵持后,他乍然抬起眼眸,无声地望向她。

扫见他脚下的尸体,阿蓉陡一瑟缩,指间流淌的鲜血配上白皙、清俊的容颜,说不来的诡异,阿蓉几次都张不开嘴,好不容易才磕磕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可无论她指责还是道歉,他都一脸漠然,哪里还看得出从前?半点高?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