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1)

月色朦胧的夜晚,少女迷迷糊糊的,小声的念叨着...谢怀慈,能不能多看我一眼呀...一眼就好的,我不奢求多了。

停顿了一下,又道,是不是我变厉害了,你就会喜欢我?

她深深地喜欢着的他。

他对她是特殊的,从来隐仙门开始...就一直是,这份特别延续到她的死亡。

用蹩脚的借口来掩饰,用插科打诨来蒙蔽,小心翼翼地遮掩着一切,吞食着酸涩与苦恼。

怀抱着满心的绝望死在?了心上人手上。

他与她萍水相逢,至多不过较为熟悉的同门。

可是为什?么,她死了,他会那样痛苦。

他想要收起脆弱,不愿意变得无助,可是胸腔内气血翻腾,脑子叫嚣着虞棠的名字。死前?,她不起眼,死后,满眼都是她。

他想要抓住她。

迫切地抓住她。

不像,那一晚的迟疑...

自欺欺人的,疯狂地幻想着。

他跪伏在?云落崖的边缘,一寸之距就凌空...伸出手,一步两?步,瞬然跌落。

遗憾的是,他追寻不到梨花树下红着脸的少女了。

谢怀慈筋脉破碎地躺在?崖底,鲜血不断地从口里涌出,早先雪白的袍子面目全非。

惩罚一般自我折磨,仿佛这样可以减轻罪孽。

鼻腔里,呼吸间都是浓郁的铁锈味,难闻,窒息。

恍惚间,他想起了虞棠是否也如他这般疼。

不!或者说,她受了他一剑,肯定比这还要疼。

他那时候呢?与千重樱置气,错过了第一时间伸出援手。

在?他为自己的身世所挣扎时,她在?不容易看见的地方失足跌了下去。

在?那之前?,她该对他多失望。

她是个很?自觉的人,不会打扰他,不会让人担心,他自然很?难注意到她。

梨花树下诞生的羞怯,是短暂的,就像是月色一样,是摸不到的,更?像是一场梦,梦醒...就破碎了,清醒的她分得清界限。

少女醉醺醺的脸像雾一样...太阳一出来就消散了,再不能留下一丝痕迹。

宗门弟子都说她很?宽容,他也认为虞棠是那样一个人,认为只要事情过去...她就肯定不过计较,溺杀小猫如此,纷繁的指责也来源于此。

越想,谢怀慈越是难以呼吸,心脏就像被大掌扼住。

究竟是怎么走到这步的呢?是阿蓉,掌门,还是千重樱,亦或者说他们全部的人。

千重樱勾结秋衍谋害他的性命,虞棠无非是被牵连的普通人而已。

是不是没有?所谓的灭世之论,没有?关于?情丝的传闻,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所谓的生出情丝方可屠杀邪魔...在?实施这个可笑的计谋之前?,他和虞棠不算生疏的,甚至可以说得上相处融洽。

她会拉着他去云落崖练剑,会在?醉酒后攥着他的袖子...也曾许诺过一起过中秋,一起过重阳,一起看遍人世间的繁华。

因为所谓的嘱托,千重樱开始接近他,他们之间渐行?渐远。

谢怀慈仰头望着黑黝黝的天,跟铁汁一样浓稠...绝望凝融着他的心,无力感再一次升起。他试图用同样的方式来体悟虞棠的痛苦,以此弥补内心的歉疚,可即便如此,依旧无济于?事...衍生出的悔恨压根就不会放过他。

他身世有?异,而她则是凡人之躯,是会伤痕累累的,就像湖心小筑时...一个简单的摔倒,就会难受得直不起腰。

思?绪飘远到上一

?璍

个秋季,那时湖心小筑的桂花都开了,风一吹,香香甜甜的滋味沁入鼻息,金灿灿的花瓣在?枝叶摇曳中,如雨一般洒满了他们的肩头。

细细碎碎的,就像浅金色的碎银。

他替千重樱摘去发髻上的桂花和碎叶,而她呢?她直愣愣地站在?背向月光的角落里,是一种躲避到不起眼的姿态。

明?明?她的腿摔伤了,却要忍住泪,佯装坚强...甚至抬眼间重新换上了得体的笑。

只?有?在?醉酒的时候,她才能毫无顾虑地靠近他。

醉酒时的喜欢也好,湖心时情愫的萌动也好,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人前?,她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农女,就像地上的淤泥。而淤泥与月亮的距离,向来就很?远。

她从来不奢求自己能够触碰到月亮,只?要安静地仰望就很?好了。

骨骼断裂,全身的血肉都在?重组,足够将人痛晕,但谢怀慈却清醒得可怕。

从湖心小筑开始,他享受着百般的欢喜和被人捧在?心里的感觉,甚至幻想着和自己心心念念的师妹永远在?一起。梨花林里生出的灼热和心跳,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近中化为了虚无。牵手时的紧张在?少女明?媚的笑容下,彻底失去了存在?感。

千重樱从不计较流言,他就以为她真的喜欢他,也不可避免地被她吸引,当所有?目光都汇聚在?小师妹身上时,虞棠与这世间万物,并无什?么不同。

在?梨花林里的特殊,虞棠奋力的维护,让他觉得有?些自渐形秽。他害怕虞棠看出他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好的人,在?这些缘故之下,他故意维护千重樱,任由他们欺负她。

他任由阿蓉嘲笑她,任由虞棠独自走在?妖魔作乱的清水村。哪怕是千重樱溺死她的小猫,他也从不开口指责一句。他想着...在?众人的污蔑下,是不是她那颗真挚的心就会蒙上乌尘。她恨他也好的,可是...让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