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是长久的沉默,她不得不猜测他们异类的心情是不是就像天气一样变化...
谢怀慈转过身来,依旧面无表情,让虞棠不由地想起半山居的那一个晚上,就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谢怀慈,你没事吧...?”虞棠握紧了手机,战战兢兢地说。谢怀慈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露出一个无害的笑,但?遗憾的是,恶相一出,面部的肌肉都僵化了,乍一看竟有些诡异,他的嗓音虽然?有一些磨砂的硬感?,但?好在语气带着轻快,“你是下楼去了吗?我?原本想问你...喜欢什么水果,我?好去买...”
去买水果,也用不着这?么大的阵势吧!
虞棠诽谤。她感?觉腿有点儿打颤,他的剧变对她而言实在是一次巨大的心理?历练。谢怀慈今天穿着雪色的缎面衬衣,按理?讲,以他的肤色,该是好看的,可是现在...他不知道吗?他的胸口洇开了拳头大小的血花,而且还有扩散的趋势,就像是惨烈的事故现场。
暗色的烟雾萦绕着他,配合起来格外有画面感?...仿佛置身乱葬岗,有惊悚的奇效。
虞棠克制住逃跑的冲动?,不停地说服自己不要怕他。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拉住他手,牵着他回到房间里。
指了指衣柜,暗示性地说,“你的衣服有些脏了,要不...换一件吧?”
谢怀慈按照她的要求换上了干净的衬衣,虞棠坐会沙发上玩手机,等他整理?得差不多了,俩人一起下楼。
“你...打算回去了吗?”
虞棠否认,“怎么可能?!我才出来几天...”
俩人原本是并肩而行,恰巧在五楼时,撞上了701的邻居,虞棠正想着避开,对方?倒是热情地开口,“你们...?!啊...你是不是找人的那个?”
斟酌了许久,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是大白天没什么问题,就隐晦地说,“你们还是换一套房子吧,702实在是晦气,实在不行?...我?给你们联系房源,正好我?有一个亲戚出租...”
虞棠摇头,“不了...不过还是多谢好意?,我?们...住得挺好的。”
顿了顿,话锋一转,“702真的不干净?有什么传闻吗?”
邻居压低了声音,似乎后怕着什么,“你们知道那个兰大发吧?其实...他没有疯,我?亲眼见到是他自己撞上洗手台的...”
虞棠告别701的邻居,和谢怀慈在公园里逛了逛,最终因为天气太热,不得不返程。
一躺在沙发,仿佛鱼儿回到了水里,虞棠惬意?地眯起了眼睛,但?随后想到702的恐怖怪谈就皱了皱眉,“怎么办啊你?他们好像很怕你...明明你只是失踪...”
看着她为自己苦恼,谢怀慈酸涩的同?时蜜意?填充着胸腔,柔和道,“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尸体之类根本就没有,他的尸体埋葬在了巍山的某个地方?,除了处理?的人,其他人一概不知,这?样一来,伪造成?失踪还是很容易的。
“那你得赶快了...”虞棠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不但?是这?个社区如此,市区你的名号也会打出来。”
说得太快,嘴角沾上了奶渍。
谢怀慈点头答好,随后将抽纸推到她的面前,当虞棠意?识到不对劲,伸手去拿时...眼前横亘着纸巾,是谢怀慈递过来的,此刻他抿着笑。
纸巾是绿茶款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虞棠闻见了檀香,就感?觉脖颈根爬上了热度,嘴里的话也磕磕巴巴了,“谢...谢啊。”
..........
来到巍市自然?不能错过巍山,因为上次某些原因,虞棠提前结束了旅程,这?一次,她准备将遗漏的几个景点参观完才走。
长久没有爬山,腿酸得不像是自己的,虞棠一推开房门就倒在了床上。天气炎热的缘故,她口干舌燥的,正准备起身...发现床头放着一杯水。
谢怀慈的目光一直留意?着虞棠,当她喝下水后...眉眼间的紧张才消散了些。
之后的几天里,他们虽然?没有说过太多的话,但?相处得还算默契。
只剩下两个景点了,虞棠背靠着一株三人才能环抱的大树,气喘吁吁道,“我?们距离目的地应该很近才是,不应该啊...会不会是走错了?!”
谢怀慈,“指南上是这?样的...”
扫过虞棠泛着汗的脸颊,提议道,“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虞棠欣然?同?意?。
附近没有椅子,只有一个休闲亭,谢怀慈用纸巾擦了几遍栏杆侧的平台,才让虞棠坐下。
“我?好累啊!你能...背我?吗?”
看着谢怀慈既不累也不喘,羡慕的同?时,虞棠起了打趣的心思。
谢怀慈怔愣了会儿,垂下的眼睫颤动?了几下,像是作?出极艰难的抉择,最后软下嗓音,“可以的,棠棠。”虞棠僵住,似乎完全没想过他会答应,就支支吾吾地说,“算了...算了...我?不想为难你。”
谢怀慈抿唇不语。
自己提出的要求,不可能反驳,也不能让处境滑至微妙的局面,虞棠有些自暴自弃地说,“我?们休息了那么久...我?的腿也没那么酸了,总之...我?不想占你的便宜,我?们是朋友嘛...”
无视了谢怀慈隐晦而复杂的目光,虞棠背起背包回到了山道上。
走了大半截路,终于...在压抑氛围的控诉下,她转过头,用歉意?的语气说到,“对不起...我?不该戏弄你的,我?们和好吧!”谢怀慈诧然?,但?一瞬过后,还是安抚道,“你永远不用向我?道歉...”
“谢、怀、慈。”虞棠“哒哒哒”跑到他跟前,瞪着他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没有脾气啊?!”
别看她说得轻佻,那是因为知道谢怀慈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没有生气...她应该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虞棠很憋屈。
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没有人帮他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会忍气吞声。
从认识虞棠开始,谢怀慈第一次觉得世?间的恶意?并不是只集中在他的身上,或许呢?如果不是囚困在阿南寺,他就遇不到她了...
他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留恋的,哪怕是那个称为家的地方?,唯有虞棠,也只有虞棠,让他生出了依恋,他想要给予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
因为珍视所以患得患失,只有她的眼神能让他获得短暂的安定,就像捧着脆弱的琉璃...每一刻都是小心翼翼的...
旅行?结束后,虞棠告别谢怀慈,准备回家。
但?很不巧错过了末班车,正在虞棠犹豫是打车返回,还是住旅馆时...迎面走过来一个脏兮兮的猥琐男。
是她楼下邻居的儿子,高中毕业后辍学在家,除了打游戏,就是打父母,日常的咆哮声大得楼上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