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1 / 1)

“只可惜查到那两个吃里扒外的家贼时,人已经死了。”老太太神色愠怒,“不然一定要他们把这幕后黑手吐出来,证明我钰儿的清白!”

“准是那幕后之人把事情败露,所以痛下杀手,好死无对证!”

“我和淮烨在衙门门口看见了容玥,这事八成和他脱不了干系。”杨淮瑾抿了抿唇,忽然开口道。

众人立刻将诧异的目光投了过来,二舅母捅了捅杨淮烨的胳膊,“就是那个白氏生的庶子?”

虽说白氏早已被提为正妻,但杨家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认为她永远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既然是妾,那妾生的孩子自然就是庶子。

杨淮烨点点头,“是他,而且这也不是我们第一次见了,之前在飘香楼也见过一次。”

于是杨淮烨便把之前的事也跟众人简略讲述了一遍。

这下杨家人可变了脸色,老太太更是勃然大怒,“好她个小贱人,从前柔娘在容府的时候,她就用尽下作手段欺辱我的女儿,现在她的儿子又来招惹我钰儿!真是蛇鼠一窝,天杀的冤孽!”

柔娘便是容钰母亲的小名,一提到她,气氛都不由得沉凝下来。

杨家几个长辈的面色都不太好看,毕竟杨氏死的时候才三十出头,那样年轻,可即便是她活着的时候在容府也受尽委屈与算计。

老太太气得脸都白了,拿着佛珠的手微微颤抖,陈嬷嬷赶紧扶着老太太靠在软椅上,不停拍抚她的胸口。

容钰递上一杯参茶,安抚道:“外祖母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

“那是你聪明,多亏了你聪明。你要是真有个什么不测,外祖母就算是到九泉之下都无颜面对你娘。”

容钰和母亲杨氏长得相像,老太太看着容钰那张脸,就又想到她早死的女儿,一时间悲从中来,老眼濡湿。

老太太日夜都在后悔,当初容修永求亲的时候为什么没看清他面具下的伪装,以至于她花儿一样的女儿就那样凋零在容府的火坑里。

杨大舅稍显严苛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悲痛,他沉声道:“母亲,钰儿是柔娘唯一的骨血,儿子拿整个杨家担保,绝不会让钰儿出半点事。”

杨二舅也跟着点头,“请母亲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钰儿的。”

杨氏的死一直是兄弟二人心中的刺,他们既自责又惋惜,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没能好好保护妹妹。如今面对容钰,他们下定决心,再也不能重蹈覆辙。

杨家的其他人也同样没有异议。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刻在每一个杨家人心底的规训,也是杨家能够历经两朝而屹立不倒的原因。只有团结,才能让一个世家大族生生不息地延续下去。

容钰对这种无条件的庇护有些感动,他想了想,道:“其实你们不用过于担心我,容玥想要维护他好兄长的名声,就不能拿我怎么样。真正值得注意的,是他身边的三皇子。”

“三皇子?”

“正是。”对于昨天的那场无妄之灾,容钰早就想清楚其中缘由。

“其实昨天那件事并不是完全奔着我来的,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杨家。三皇子觊觎帝位,有取而代之之心,他暗中养了一支军队,如今正是用钱之时。如果我真的中了他们的圈套,入了诏狱,想必各位长辈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打点,将我救出。而他们的目的就是借此将杨家和他们绑在同一条船上。到时杨家就会被迫和他站在一起,任他予取予夺,助他成事。”

说罢,容钰低头抿了口茶。

他说得轻描淡写,寥寥几语却将杨家众人震得齐齐呆滞。

一来三皇子闲云野鹤的性子深入民心,任谁也想不到他竟有谋反之心。二来,昨日的事看起来就是容玥找茬诬陷容钰,怎么也没想到背后还有如此可怕的阴谋。

外祖母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我杨家世代经商,从不参与朝堂政事!那等谋逆之事,我们绝不沾染半分!”

杨大舅道:“母亲,正因为我们经商,他们要的就是我们几代积累下来的财富。”

“想都别想!”老太太一双眼睛此刻无比犀利,“哪怕是前朝战乱、群雄割据之时,我杨家也未曾站过队,一直谨小慎微,才有如今光景。现在区区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皇子也想威胁我们?做梦!”

所有人都表情凝重,年纪最小的杨清灵早在刚才就被二舅母让丫鬟给带走了,不然此刻都要吓哭。

缄默片刻,一直不曾出声的杨淮慎开了口,他眸色沉沉,漆黑眼瞳闪过不易察觉的野心。

“值得我们杨家投诚的,唯有天子。”

用过早饭,衙门就来了消息。

真叫容钰一语成谶了,王二死了。

前来报信的衙役言辞恳切地请容钰去衙门喝茶,还说杨家若不放心可以派个人同去,老太太这才答应放人,让杨淮烨跟着一块去了。

既然是喝茶,那这次去的自然不是审讯的公堂,而是宋梓谦办公的书房。

杨淮烨被屏退到外间,容钰则被请到内室。他进去的时候,宋梓谦正坐在案几前批阅公文,公文叠满了高高一摞,看得出他十分繁忙。

听见轮椅滚动的声音,宋梓谦从纸堆里抬起头,“稍等片刻,我马上忙完。”

容钰微笑点头,“宋大人请便。”

不多时,宋梓谦便搁下笔墨,向容钰走来。他倒了杯茶递给容钰,然后坐在桌子另一侧,“容公子,请用茶。”

容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入口苦涩还有霉味,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陈茶。他看了一眼宋梓谦,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给自己下马威。

然而宋梓谦面色平静,看不出分毫恶意。

容钰歪了歪头,将另一只茶碗往宋梓谦面前推,“大人不喝吗?”

宋梓谦道:“我不喝茶。”

“那这茶叶?”

“是下属找来的。”宋梓谦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目光落在茶壶上,“怎么?有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只是大人这里的茶叶该换个地方保存。”容钰微笑,拿出手帕优雅地捂住嘴,把嘴里苦涩的茶叶吐了出来。

宋梓谦愣了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赧然,“抱歉。”

“无妨,大人叫我来所为何事,请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