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后?笑笑,径自?在她身边坐下来?,道:“有什么可不痛快的?就算是凭儿有孕,也越不过你去?。”

“臣妾只?是担心陛下……当真对她上?了心。”胡幽越说越没有底气,她占尽一切先机,却留不住陛下的心,实在是她的无能。

胡太后?道:“上?了心又能如何?只?要哀家在一日,就没人能撼动你的皇后?之位。无论凭儿还是禧儿,她们都是你的点缀,只?有你,才是哀家,是胡氏一族认定?的人。你明白么?”

胡幽点点头,道:“臣妾明白了。”

两人正说着,便见?门外?有宫人来?报,说是胡禧来?了。

胡太后?笑着道:“让她进来?罢。她也定?是听说了凭儿有孕之事,担心你呢。”

胡幽道:“是。”

说话间,胡禧便走了进来?,她沉着脸色,身上?的礼数却没有少了分?毫。

胡太后?道:“都是自?家人,还拘什么礼呢?快坐罢。”

胡禧寻了下首的位置坐下,道:“太后?和姐姐可听说了?凭姐姐有孕了。”

胡太后?道:“方才哀家正与幽儿说呢,可巧你就来?了。”

胡禧小心忖度着胡幽的脸色,道:“若凭姐姐怀的当真是皇子,姐姐打算怎么做?”

胡幽冷冷看向她,道:“祖制在此,能怎么做?”

胡禧心头一紧,道:“可是姐姐,凭姐姐是胡氏的人呐!”

胡幽道:“是她自?己?糊涂,怨不得旁人。”

胡禧见?胡幽不肯松口,忙求助似的看向胡太后?,道:“太后?,您也是这个意思么?”

胡太后?抿唇不语,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

胡禧急道:“去?母留子,只?是为了控制那孩子,不是么?凭姐姐是胡氏的人,定?是向着胡氏的,如此看来?,她活着与死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是么?”

“区别大了!”胡幽猛地站起身来?,道:“她活着,本宫算什么?”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本宫才是皇后?!”

胡禧像是被她的反应吓到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望着她,唇翕动着。

胡太后?将她扶起来?,道:“幽儿,你吓到她了。”

胡幽恨恨地避过头去?,道:“臣妾也是一时?情?急。”

胡太后?看着胡禧,道:“禧儿,你是个好孩子,时?时?想着姐妹之情?,顾念着彼此之间的情?分?,这没有错。可是哀家要告诉你,凌驾于姐妹之情?之上?的,是我们胡氏一族的利益。凭儿这一胎若是公主也就罢了,若是皇子,她非死不可。不是因为她不是皇后?,而是因为,她对陛下动了情?。”

胡禧颓然地垂下了头去?,道:“臣妾明白了。”

*

当夜,胡禧便拿了打胎药给胡凭,可胡凭不肯吃。

她已报了必死之心,哪怕她清楚,司马弘并不是爱她,而是在利用她,她也要护着肚子里?的孩子。

六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终于,到了胡凭生产那日。

那是夏日里?,日头特别的高,整个楚宫都被照得热辣辣的。

胡禧站在含夕阁的院子里?,紧张地盯着寝殿,里?面静悄悄地,只?偶尔传出几声女子的低/吟。

那是胡凭。

司马弘还在书房中处理政事,常宁陪着他,不时?地看看外?面的情?形。

“怎么样了?”司马弘到底有些心不在焉。

常宁道:“妇人生孩子,哪个不是要磨上?好几个时?辰的?陛下别急。”

司马弘淡淡道:“朕不急。”

他虽如此说,可短短半个时?辰,他已问了许多次了。

常宁见?他无心处理手中的奏折,便搜肠刮肚地找了些话与他说,道:“禧娘娘待凭娘娘倒是真心实意的,这么大的日头,她一直在外?面守着,奴才去?请了她几次,她都不肯进来?,只?说要陪着凭娘娘。”

“太后?和皇后?可来?了?”

常宁道:“皇后?来?看了一下,说是身子不好,便先回去?歇着了。太后?倒是没来?过,只?差了人来?问过两次。高美人倒是来?了,可不多时?候就吓得面色惨败,奴才便做主请她先回去?了。”

司马弘点点头,没说出什么话来?。

半晌,他终于将笔搁下,踱到窗前,静静望着对面寝殿的情?形。

常宁走到他身边,道:“陛下,奴才斗胆问一句,陛下希望娘娘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自?然是皇子。”司马弘道。

常宁道:“陛下,您当真,舍得么?”

司马弘眉头紧紧皱着,道:“舍不舍得,要看他们胡氏一族的意思。他们,狠得下心么?”

常宁道:“陛下说得是。”

如今季风已被封为大将军,弄玉也已称帝,楚国大军压境,也不怕胡氏一族轻举妄动。

正想着,便见?寝殿中有稳婆跑了出来?。

司马弘下意识地便要推开门出去?,却终是停下了脚步,道:“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