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颜心念陡转大声问道:“我们此次回京,那个要拥立文景的吏部尚书是不是也是你指使的?”

云宁帝点头。

楚若颜喝道:“爹爹,且慢动手!”

可为时已晚,凌厉无匹的掌风已朝着他胸前拍去。

说时迟那时快,晏铮骤然掠出,以追风赶月之势堪堪将他推了开。

砰!

一掌落空,打碎了半面墙壁。

云琅厉声:“渺渺!你这是做什么?”

楚若颜连忙上前,先问了晏铮:“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帝王摇了摇头,对云琅道:“二舅兄稍安勿躁,此人没说实话。”

云琅眉梢一挑,但听小妹道:“晏铮说得没错,爹、娘、二哥,那个拥立文景的吏部尚书已经招了,说是收到密信,有人告知他我们不在宫中才趁机作乱的!”

云琅皱眉:“那不就是云宁帝指使的吗?这有什么好说的?”

楚若颜急道:“就因为是他,所以才不是他!”

这话听得人云里雾里,晏铮解释道:“他指使大祭司的时候,就知道我们在梅山,可这一路回来山高路远,即便我们日夜兼程也走了十日出头。倘若真有心夺位,为何不在这期间动手,反而等我们回京之日,才让那吏部尚书闯了宫?”

众皆愣住,楚若颜接道:“不错,大祭司炸梅山,可我们的人没受到半点伤害,吏部尚书闯宫,反而帮晏铮揪出一大批心怀不轨的朝臣,爹、娘,不管前事如何,至少眼下他是帮了我们,所以他先前的话,不一定是真的!”

(一更宝子们~请个假想想怎么写)

第459章 是因为你恨我

云宁帝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正要辩解,摄政王倏然挥手,直接解了云梓豪的哑穴。

“皇叔父!你明明答应我要夺回皇位的,为什么要一心求死?”

云宁帝沉默,半晌叹了一声:“皇叔父骗你的……”

云梓豪瞪大双眼,只听他苦笑道:“当年,云家江山因我一己私念拱手送人,而今我又有什么脸面去夺回来……”

说着转头看向晏楚二人,面上神情不知是喜是悲:“渺渺,你们夫妇实在太机敏了,一个小小的错漏也能被你们以小窥大。是,我的确没说实话,可事已至此,说与不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楚若颜和晏铮对视一眼,都没有接他的话。

他们把选择交到了摄政王手里,后者目光清寒无波,只淡淡吐出一字:“说。”

云宁帝脸上神情复杂极了,似叹惋又似懊悔:“是,王兄,您还记得当年离京之前,您留给我的课业吗?”

摄政王微怔:“你是说两税法?”

所谓两税法,一是按夏秋两季征税,二是以土地财产多寡征税。通俗来说就是富绅豪强多缴、穷苦百姓少缴,这是当时一个杨姓学士提出来的,他还破格将此人提拔为户部侍郎,就是想让他主推此事。

云宁帝眼里露出苦涩:“是啊,两税法不以人头征缴,既堵了偷漏之路,又能照拂贫苦百姓,可谓两全其美。但王兄您有没有想过,此法损的是世家大族的利益,他们不可能答应!”

摄政王哂然一笑:“他们算什么东西?岂由得他们做主!云宁,本王早就同你说过,为君者要有为君者的手腕,像这些闹事的世族,带头的砍几个脑袋、听话的给些安抚,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分化、拉拢,法子那么多,难不成就因为他们一个不字,你的政令就不推行了吗?”

晏铮深以为然。

但他不会像摄政王那样亲自去抓,多半会让梅鹤轩这种刺儿头主推,叫曹阳去唱红脸,等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了再亲自出面,既变了税法,也收了人心。

想着不由跟夫人咬耳朵:“阿颜,岳丈的两税法当真不错,等我回去了也要试试!”

楚若颜轻笑,父亲的法子是好,可也得有明君推行。

她的晏铮就是这样的明君!

云宁帝愣了许久,才缓缓低头:“是啊,法子那么多,可我偏偏一个也使不上,王兄,您知道吗,杨侍郎,便是提出两税法的那个大臣,也跟我说过要用铁腕,可他们一进来就跪在我面前哭,还有教过我的太傅,八十好几的人了也来求我,我、我狠不下这个心肠……”

摄政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当初选他,就是看中他的宅心仁厚,可没想到这也成了致命弱点。

“所以,你才谎称京城瘟疫,想将我诓回来替你处理此事?”

云宁帝苦涩点头,摄政王又问:“那慕容封呢?你又为什么给他寄信,让他对青儿母子下手?!”

云宁帝咬着牙没有做声,王妃却似明白了什么,眼底浮起两分晦涩:“是因为你恨我,对吗?”

云宁帝全身一抖,只听王妃轻柔的声音如利刃将他剖了个干净:“因为王爷为了我,宁愿舍弃皇位,所以你恨我,想借慕容封的手除掉我和孩子们,让王爷回去对吗?”

四下死寂。

只闻粗重的呼吸声。

云宁帝指尖掐进掌心里,良久惨然一笑:“是,我恨你!”

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只听这位盛朝末代帝王大方承认,“王兄惊才绝艳,本该是千古明君,可就为了你,一个西疆女人,竟然让出皇位,甘心只做一个摄政王!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他登基吗?你知道有多少百姓翘首以盼,等着他开创一个太平盛世吗?可这一切都被你给毁了,被你给毁了!!”

他越说越怒,狰狞的脸庞几欲噬人。

王妃眉间闪过一抹痛色,下一刻啪得声,摄政王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混账!当不当皇帝是我的决定,跟你王嫂无关!”

云宁帝捂着脸哈哈大笑:“王兄您看,您又是这般,无论发生何事,您永远都站在这个女人这边!就像当初您要走,我跪在地上苦苦求您,可您头也不回地陪着这个女人离开,在您心里我算什么、云家算什么、大盛又算什么!”

摄政王眉头狠拧,额角一道道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