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许津南毫不犹豫地侧身挡在她身前,手臂猛地抬起,抵挡住这致命一击。刀狠狠砍在他的手臂上,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色的衬衫,他的眉头紧紧皱起。
戴琳原本被人群挤在一旁,看到这惊险的一幕,她的双眼瞪得极大,踉跄着拨开人群朝着这边冲过来。
许津南强忍着手臂的剧痛,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看准时机,用未受伤的手猛地抓住持刀男人的手腕,一个利落的反关节动作,将男人的手臂扭转到背后。
老男人瞬间挣扎、咆哮起来,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许津南有力的控制。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人们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一幕,唏嘘不已。
许津南额头上满是汗珠,他咬着牙,冷冷地看着这个疯狂的老男人,仿佛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
许姝宁此时才回过神来,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淡然,满是惊恐与心疼。她颤抖着双手,想要触碰许津南受伤的手臂,却又怕弄疼他,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你……没事吧……”
警笛声从远处飘来,许津南看着许姝宁此刻担忧的模样,他忽然笑了,声音轻得只有许姝宁能听见:“小时候你总说我像护崽的老母鸡,现在信了?”
许姝宁没再说话,她伸手扣住他未受伤的手腕,指腹轻轻按上他剧烈跳动的脉搏上,像是在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戴琳看到许津南受伤,她的脸色也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心中一阵后怕。可在看到许津南眼中全是许姝宁时,戴琳刚要说出口的话,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一抹黑影一闪而过,仿佛从未出现,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
许津南斜倚着靠垫坐在沙发上,卷至肩头的衬衫袖管露出整条小臂,伤口已被生理盐水冲洗过,狰狞的刀痕从肘弯斜贯至腕骨,血珠仍在缓慢渗出。
家庭医生查利戴着金丝眼镜,弯腰站在许津南身旁,手中的镊子夹着碘伏棉球在伤口上方悬停,药水瓶倾倒时发出的轻微“咔嗒”声。
许姝宁攥着沙发垫的手指又紧了几分,她的视线钉在那道翻卷的皮肉上,颤着嗓音开口:“疼吗……”
许津南偏头望着她煞白的脸,另一只手覆上她冰凉的手背,轻声安抚道:“身体疼没事,可心疼的滋味我受不了,还是由宁宁承受吧。”
许姝宁抿了抿唇瓣,她眼睁睁看着褐色药水渗进伤口,棉絮被血染透。然后她转过头去不再看,小声嘟囔:“我……我才不心疼。”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许津南为保护她被流浪狗咬伤,也是这样的深夜,那时他也是这样笑着说“宁宁别怕,哥哥不疼”。
“许先生,那个人的背景已经查清了。”助理抱着平板电脑站在沙发侧面,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青,“他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一家老小都被他砍过,把人送去精神病院之后便再没有管他,这次是因为护士的疏忽”
“护士的疏忽?”许津南打断他,“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着重调查那个医院,派人紧盯着罗纳德那边,码头不能出事。”他的声音平稳如常,仿佛臂上的伤只是被纸划破般不值一提。
助理连忙应下,见许津南没有再吩咐其他的事了,就匆匆离开了这里。
查利用纱布绕着小臂打了个利落的结:“许先生,伤口需要每天换药,避免碰水。”
许姝宁从医药箱拿出新的纱布,膝头抵着沙发边沿跪坐起来:“剩下的我来吧。”她指尖捏着碘伏瓶,睫毛上凝着未落下的泪珠,固执地拧开瓶盖。
许津南望着她微微发颤的手腕,忽然觉得伤口处的灼痛都化作了酥麻的痒。许姝宁凑近时,发间的香味混着碘伏的气味涌进鼻腔里。
当许姝宁终于笨拙地缠好最后一圈绷带,许津南微微低头亲了一口她的手背,含混不清地笑:“还说不心疼,撒谎的小兔子。”
许姝宁的耳尖“腾”地烧起来,猛地把手抽回来。查利识趣地别开视线,咳嗽了几声,开始收拾起茶几上的医药箱。
第五十六章.送她回国
许津南没有告诉许姝宁关于他的身世,有些痛苦,也许只适合永远藏于心中,而许姝宁乖乖地待在他身边就够了。
天还没亮,许津南就睁眼了。昨天的事情百分之百是罗纳德干得,无疑是在告诉他,游戏已经开始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开胃菜而已,更大的危险还在后头。
许津南不可能让许姝宁搅入其中,他得尽快把许姝宁送回去,再细细思量回击罗纳德的法子。
许津南借着床头灯暖黄的光晕,转眸看向身旁许姝宁蜷在被子里的侧脸。他的手指在床单上停顿了两秒,指腹碾过被角时带起一道极浅的褶皱。
一时失去她,总比一辈子失去要好,等他处理完一切,再将她接回自己身边。
晨雾还未散尽,乡野间别墅的铁艺栅栏上凝着细密的露珠,爬满藤蔓的围墙上,深红蔷薇正顺着露水往下淌色。
许津南的皮鞋踩过白色碎石小径,两名黑衣保镖无声地推开了大门。
庭院中央的喷水池早已干涸,取而代之的是满地错落地摆着青瓷花盆,只见姬娜正拄着乌木拐杖,往一盆开得正好的紫色花的盆栽里浇水。
“姑姑真是好雅兴,看来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许津南的声音在晨雾里荡开,他从容不迫地朝姬娜走过去。两名保镖守在两侧,一股无形地压迫感缓缓散开。
姬娜的手腕顿了顿,喷壶的水流在花瓣上打出细碎的水痕,转身时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嗒"的一声。
她似是早料到了许津南会来,略显沧桑的面容上露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好久不见。”话尾拖出意味深长的尾音,“昨夜车库爆炸的火花,可是把后山的夜鹭都惊飞了。”
许津南闻言剑眉微挑,在她面前站定,他随意地瞟了一眼别墅旁焦黑的车库,淡淡地问:“叔叔这是还不打算放过您呢?”
昨夜爆炸的气浪掀飞了车库半边的铁皮顶,此刻晨光里还飘着几缕未散的焦糊味。
姬娜目光落在远处的田野里,她轻蔑一笑,杵着拐杖往前走:“他要是想杀我,你觉得我还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吗?尽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恶心我。”
许津南忽然伸手捏住一片垂落的花瓣,并没有回头看她,微笑着说:“他们不杀姑姑,自然是认为姑姑身上还有他们可以利用得到的好处罢了。”
喷壶里的水还在往下滴,在地面的碎石上敲出零碎的节奏。许津南忽然松开手,花瓣跌进花盆里,与紫色花的阴影重叠成诡谲的形状。
许津南从西装内袋子里抽出一张支票,轻轻地放在盆栽里面,转身对姬娜说:“姑姑还是找个更偏僻的地方住一段时间吧,等罗纳德的爪子收回去,侄子亲自来接您去参加祖父的生日会。”
姬娜停下脚步,手中的拐杖一点点嵌入石子路里,她自嘲地笑了笑:“津南是在担心姑姑出卖了你吗?放心,就算我要向那几个哥哥投诚,他们也不会再要我。我们才是一路人,这一点不用你提醒。”
“三日后是家族墓祭。”姬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拿起一旁架子上面的喷壶重新开始喷水,“别忘了带上你的小夫人去见见父亲,毕竟……”
水流突然浇向那株开得最盛的蓝鸢尾,花瓣在冲击下剧烈颤抖。姬娜抬眼望向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有些秘密,总要让该知道的人,在该知道的时候……自己浮出水面。”
许津南猛地上前掐住她瘦弱的脖颈,他的声音从齿间碾出:“那麻烦姑姑告诉我,他们怎么会知道?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死。”
姬娜的拐杖“当啷”砸在青石板上,喷壶里的水仍在淅淅沥沥往下滴。她的唇角扯出个血迹斑斑的笑,许津南掐得太狠,导致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你以为罗纳德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姬娜的声音混着血沫,却愈发清晰,温热的血水顺着她的下巴滴在许津南青筋凸起的手背上,“这里可不是你一手遮天的港安,别太天真了。”
许津南的指尖骤然松开,后退半步时撞翻了身后的花盆。不行,他得立马送许姝宁走,多待一秒就会多一分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