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1 / 1)

老者两眼发?黑,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抬手抚着额头,叫他一句呛声,口中“哎哟”着没了?后文。

边上卢尚书同他一般无措,路上早已将魏凌生骂了?个狗血淋头,可到了?跟前,恍然意识到不该出头,自己?说什么都极为不妥。

二人?互相搀扶着站稳,顶在一众官员面前。

厅堂内观者如堵,后来的几人?无从落脚,只能停在院中。

一青年出列,指着魏凌生大骂道?:“高清永是正三品的大臣!是宰相之职!纵有过错,也不该由?你御史台来裁治!理应上奏天听?,由?陛下亲自裁断,你这分明是冒渎天威!”

魏凌生说:“我也是巧合才发?现如此一批赃款,来不及上禀陛下,怕走漏风声,又不敢留在手中,于是日夜兼程地送回京城。为免大理寺为难,赃款、物证,一应俱全,全部?送到侍中府,请大理寺与刑部?官员,前去清点?复核,再?向陛下奏裁。”

青年喝道?:“什么清点??我方才去看了?!那些箱子里,只表面铺了?一层黄金,底下要么塞着书册,要么空无一物,你分明是趁着侍中遇害,不见踪迹,有意构陷!”

卢尚书嚅嗫着道?:“话不是这样说。就算只有表面一层黄金,那可是金子啊。”

他用手比划了?下,表示那些箱子满满当当铺了?整院。

“如此下作的手段都使出来了?,谁知道?黄金是真是假?”

“陆将军亲自领着那帮虎夫,挑着担子进了?高府,无视仆役劝阻,在府中大肆搜查,甚至堵了?大门不让我等进去!下官请问,御史台是想找什么?往后御史台若是看不惯谁,是不是也能直接冲进门去,弹劾起狱,断送我等前程?”

魏凌生说:“你见谁人?在搜查?陆将军不过是为防有人?见财心起,或是意图销赃灭迹,所以拦了?外人?。”

质问的人?没想到他连刀都亮出来了?,却还对自己?所为矢口抵赖。

魏凌生继续从容不迫地反问:“再?者说,王侍郎是与何人?结下这等死仇,要对方不惜拿出十?数万两银钱来刻意构陷?尽管说出名来,我也好奇,满朝文武之中,还有哪里藏着这么大的蠹虫。”

青年被逼问得?哑口无言:“你……你强词夺理!”

卢尚书回头一看乌压压的人?群,挥动着长袖,将众人?轰赶出去:“好了?!都围着做什么?什么麻烦都敢沾?你才一个几品官啊?轮得?到你在这里看热闹?还不赶紧回去!”

官员深感有理,唯恐引火烧身,随之散去大半。卢尚书反手将前厅的门关上。还没酝酿出腹稿,大门又被人?推开。

青年快步进来,见到一众老臣聚在此处,什么也没多说,只道?:“请御史大夫随下官入宫一趟,陛下召见。”

魏凌生端起茶杯,没有起身的意思。

边上官员当即挑唆道?:“好大的气派!连陛下的旨意都可以罔而不顾了??”

魏凌生不为所动,只轻飘飘地问了?一句:“诸君可曾,见到张舍人??”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愣了?,反应过来之后,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又转过视线,与身旁人?面面相觑。

卢尚书拉着同僚,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站不住了?。

青年更是骤然冷了?脸,面皮抖动着道?:“御史大夫这是何意?”

魏凌生抬手示意,边上御史正七上八下,立即从弹劾文书中翻找出一份,递到他的手上。

“张舍人?。如此着急忙慌,是怕我从高清永府上搜出什么与你不利的证据?那你委实?多虑了?。我留着你,是因你够贪婪,又能讨陛下欢心。”魏凌生草草阅览一遍,对上面的内容早已聊熟于心,将东西扔到对面身上,神色倨傲道?,“今日这高府,我抄定了?。”

青年看着奏章摔落在地,没有去捡,挺直腰板,收起先前的恭敬,厉声道?:“御史大夫如要抗旨不从,也休怪下官无情!”

魏凌生掀开眼皮,看向从正门处悄无声息走进来的宋回涯。

众人?随之转身,看清来人?,表情有些许变化,却不认为她?能在此时做些什么。

魏凌生说:“杀了?他。”

满座寂静时,白衣一扬,不待男子尖叫出声,长剑的冷光闪过,人?头已然落下。

压抑的抽气声随着重物落下的声音自四方传来,众人?仓皇后退。

宋回涯转过身,尚沾着血的剑尖劈着几近凝固的空气,指向两侧神色各异的看客。

魏凌生垂下视线,自地上草草扫过一眼,若无其事地抬起头。

一张张惨白惊愕的面孔中,唯宋回涯一人?笑得?畅快。

“师弟,倒是比我想得?更有魄力,可惜平日太与人?为善,才叫什么东西都敢到你头上欺凌。”

宋回涯收回剑,在袖口擦去血,慢条斯理地道?:“今日我来了?,我可以做师弟的犬马。师弟说要杀谁,下一个我就杀谁。”

她?出手狠辣,不笑已够瘆人?,此时摆着一张和?颜悦色的脸,干着阎王点?卯的凶残事,吓得?堂内一众官员俱是头皮发?麻。

“目……”一官员指着宋回涯,又指着魏凌生,哆哆嗦嗦地道?,“当着我等的面,连朝廷命官也杀?”

魏凌生站起身,铿锵有力地道?:“今日署衙之外,城门之内,街头云聚十?数万百姓,翘首以待。就算尔等真拿着证据出得?门去,朗声宣读,告我罪行,他们耳中所闻,目中所见,也皆是尔等死期。我属应势而为,天地同力,何错之有?”

他话音落地之后,室内一片死寂,久无人?声。

卢尚书的衣摆被鲜血喷溅,他弯下腰查看,才发?现自己?双手抖得?厉害。稍一抬眼,便?能看见满地温热的血渍,虽未见到,可脑海中全是中书舍人?血肉模糊的伤口。

再?不欲管这些祸事了?,任他们杀得?天翻地覆也好,他都不该来。

他避开地上的尸首,站起身朝门口退去。

此时院中又来一群人?,卢尚书魂不守舍,险些撞上。

高观启领着十?多名官员停在门外,彬彬有礼地道?:“魏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回涯守在门边,面色沉冷。

魏凌生略一思忖,给他面子,将厅内众人?都请了?出去,独留二人?,合上大门。

过了?约有一个时辰,高观启才从厅内出来。

他脸颊瘦得?有些凹陷,旧伤未愈,又连日操劳,说话气力难继,脸上笑容稳重而诚笃,微微躬身,声音平和?道?:“诸位叔伯请宽心,我与已魏大夫议妥。此事皆因我父而起,也该就此了?结,不会牵连诸位叔伯。如有疑虑,可随我去府中详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