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瓷丝毫没被他鼓励到,只想说:“我觉得这是我努力也没用……”

陆无忧再度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贺兰瓷耳垂滚.烫。

面前的陆无忧桃花眸半垂着,长睫覆盖眼睑,遮掩住转深的眸色,清逸似泉濯的清俊面庞浮现出了妖异的红,连眼尾都染了抹胭脂色,眉心微拧,整个人似绷得很紧。

“你还蛮主动的……”

贺兰瓷:“……?!”

***

在贺兰瓷很快神思乱飞之际,屋外的雨倒是更大了,遮天蔽日,激烈无比地砸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一刻不肯停歇,飞溅出大朵大朵的水花。

就连屋顶的砖瓦,都仿佛承受不了一般,轻颤着发出沥沥簌簌可怜巴巴的声响。

岌岌可危似的。

上京没有宵禁,如今还在外头的人们,也都焦急地忙着躲雨,感慨上京这场雨实在是太大了,似乎几个月都未见这么大的雨,要一口气把之前未曾下过的倾泻个干净。

深夜的茶馆里,过路的行人们躲着雨。

“瞎说!我看几年都没这么大的雨!就跟从来没下过雨似的!”

“这你就夸张了吧!这么大的雨,下肯定是下过的,只是记得不那么清楚了而已……你让我想想……”

“这晒得衣服恐怕都难干了。”

“别说这个了,这么大的雨不会把田地又给淹了吧……这可刚决过堤啊。”

“我这城郊的几亩地还不知道如何了……”

至于陆府里,最惨的约莫是院中刚长高没多少的小树苗和新开的小黄花,小树苗颤颤巍巍摇摇晃晃,被狂风卷急着左摇右摆,枝丫乱颤,树木躯干都有点不稳。

而院子里新种没多久的花,这时刚开了些许,尚未连成片,有些还含苞待放,有些则半开半合,此刻全都被雨打芭蕉,弄得蔫蔫巴巴。

霜枝熟睡着,也被惊天动地的暴雨惊醒。

她对这种程度的雨和贺兰瓷一样心怀阴影,时不时就想起当初贺兰府上漏雨的屋顶,也湿冷的屋内,担忧地抬头看了一眼,又透过窗棱看着院中的树和花,还纠结了一会要不要去遮挡抢救一下,最终实在是太困了……她在温暖且不漏雨的屋内选择放弃,心道,还是接着睡吧。

只是躺下去之前,霜枝嘀咕了一句,希望这花别被雨打坏了才是。

***

不知道过去多久,贺兰瓷觉得困极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你以后别咬自己了,咬我吧……”说话间,神清气爽的陆无忧还把手臂伸了过去,放到贺兰瓷唇边。

好像很慷慨大方似的。

明明……贺兰瓷觉得,更慷慨的是自己。

陆无忧刚才甚至还要跟她讨价还价,这合理吗!

她忍不住地腹诽着。

见她没反应,陆无忧又用手指轻轻拂开她额头汗湿的发,温柔着声音,然而尾音却蛊惑地上挑,带着些许薄喘声道:“我保证,这是……”

贺兰瓷一动不动地平躺着,看着面前他轻轻比划的那一根手指,很无力地艰难地抬起手,按住他的指,低着眸,声音无比沙哑道:“……我困了,想睡会。”

她突然想通,这本来该是她已经熟睡的时间!

不是她锻炼不足的问题!

她现在就是应该在犯困啊!

陆无忧见状,也不勉强,只缓了缓呼吸,稍稍撤开身,和她离开一定距离,过了一会,才又执起她那只无力而柔软的素手,在微微泛粉,略窄的指尖轻吻了一下,道:“好吧,那你睡会……”他顿了顿,解释,“我真的没有什么毛病。”

他其实还想再更亲昵点,但又觉得现阶段还是保持适量的距离比较好,免得……

“……我知道了!”

贺兰瓷哑着嗓子说完,捞过薄衾给自己盖上,又用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的眼睛,仍然有几分……不是,许多的害羞,整个人都开始往被褥里蜷,血色蔓延过耳尖,一直覆盖到了颈侧,身体也提不起半点劲。

发了会呆。

可没一会,贺兰瓷又忍不住抄起旁边的软枕,把脸闷进去,绵长地呼吸着。

但下一刻,她想起新知道的软枕用途,又觉得有些无法直视。

似乎怎么做都不对。

耳畔似乎还依稀有些声音盘旋回荡着,分不清到底是雨声更多,还是陆无忧的声音更多,全都扰在耳畔。他声音远不像平时清润干净,风度翩翩。透着和那双桃花眼匹配的蛊惑意味,似乎还带着些细碎的笑意,那些笑意低沉,喑哑,捉摸不定,像从肺腑间涌出来,伴随着浅浅的气息,勾人魂魄。

而且他真的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她根本不想听他再夸她了

贺兰瓷把脑袋闷得更进去了。

还没闷一会,就见两根长指伸过来,扯着她的软枕道:“别闷坏了……我现在冷静下来了,让我看看你。”

“看……什么?”

“还能看什么?”

贺兰瓷略略抬头,看见他扯着软枕的修长手指,也无法直视或许她现在看什么都无法直视。

她只好又把脑袋闷进去,轻声道:“……没事,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