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万没想到……!
竟然有人敢在行宫里给朝中重臣下?药。
而且下?药的人,还是世家贵族的小?姐。
谢砚深得了旨意?,站起身来?,微垂首,拱手?说道:
“此事涉及钟程两府,若有不慎,两府女眷清誉尽毁,故而,臣不敢擅专。昨夜,臣府中之人将殿内两名女眷送回园中,扣下?了另外三个下?人,尚未提审,随时可以交托,一切均由?陛下?处置,臣恳请陛下?查明真相,还臣一个公道。”
他声音沉而有力,字字恳切,没有任何委屈的语气在,但却让人动容。
况且镇北侯府历代不涉党争,多年来?忠君不二,是实打?实的帝王臂膀,国之重臣。
可谢砚深班师回朝第一次冬祭就遭人暗算,主使?之人将法度宫规视为无物,在行宫中肆意?妄为,更是藐视天威。
和此事有关的两名女子,其中一个是曾经和谢砚深定过亲,婚约又废弃了的钟芷兰,动机充分,另一个是钟芷兰的表妹,义远伯幺女程亦仙。
两个都是尚未出阁的女子,女子清誉极为重要,不容有损,事情未查明前绝不能?妄下?定论,故而谢砚深没有当?晚立刻发作,而是等今天才前来?密报。
平武帝心中感叹他行事稳当?,且有君子之风,也对下?手?算计他的人更加厌恶,已然动怒。
“钱礼,”平武帝怒声道,“传旨,将钟俦,程协,还有他们那两个好女儿一并提来?!”
“嗻!”大?太监应了一声,立时往殿外而去。
末了,平武帝还不忘问阶下?的谢砚深:“谢卿,你……身体如何?”
谢砚深沉默一秒,神色淡淡:“回陛下?,臣已经无碍,昨夜……服过药,已然大?好了。”
平武帝:“那就好,若是未好全?,尽管唤太医。”
“谢陛下?恩典。”
一盏茶的时辰,禁卫押着钟氏父女与程家父女四人入殿,钱礼领着人进来?复命:
“启禀陛下?,国子祭酒钟俦、其女钟芷兰,义远伯程协、其女程亦仙带到。”
程家父女都是面如死灰,程亦仙更是掩饰不住的害怕,反而一旁的钟府父女还算镇定自若,只是钟芷兰脸色惨白,左肩隐有异样,四人跪地?下?拜:
“臣参见陛下?。”
“臣女参见陛下?”
高座上的帝王没有立刻说话,殿中死寂。
等到阶下四人冷汗浸背后,头顶传来?一声冷笑
“钟卿,程卿,教女有方啊。”
“竟然敢在宫中,用这?些阴诡伎俩谋害朝廷重臣,目无礼法纲常,合该诛之!”
钟俦没说话,程协则急得眼冒金星,忙开口喊道:“陛下?!陛下?明鉴啊!小?女,小?女生性愚笨,懦弱至极,京中人所?尽知!昨日之事她是有过错,可绝对是受人诳骗,以她的心智,怎么可能?自己想出这?样的谋划,还思虑得如此周全?!幕后主使?定有他人!陛下?!请您明鉴!”
他话音落下?,跪在一旁的程亦仙听见“诛之”两个字,就已经忍不住痛哭出声,但又不知道如何辩解,果真如生父所言,性情愚弱。
平武帝没有答话,而是冷哼一声,随后又转向另一边的钟俦:
“钟俦,义远伯说不是他女儿所?为,你认为呢?”
昨晚就两个嫌疑人,一个辩驳不是她干的,相当?于在说另一个人是主谋。
钟俦直起身,回话:“启禀陛下?,昨夜臣突发急症,今早醒来?,只知道女儿无故受了伤,在园子里失踪后又被不知什么人送回来?,其余的臣一概不知。既然义远伯已经回过话,臣恳请陛下?,不应只听一面之词,也可听小?女一言。”
椿?日?
“哦?”平武帝挑眉,看向还伏身的钟芷兰,“那你说。”
钟芷兰立起身,数米外,是谢砚深冰冷的眼神,高座有帝王睥睨而下?,身旁是哭泣不止的程亦仙和满面怒容的程协,但她却无惧色,抬起头时面带惊忧,口齿却很清晰:
“启禀陛下?,昨日,臣女父亲突犯呕泄之症,臣女与母亲将父亲扶下?去歇息,后来?父亲好转,母亲心疼臣女,说由?她一人照看父亲即可,遣臣女回大?宴游玩,没料想回园子的路上,碰见了程表妹的贴身侍女栗儿,那婢女看见臣女惊慌失措,臣女再三逼问,她才说表妹去更衣,谁知道乱跑走丢了,她弄丢了主子,害怕责罚,不敢回去向义远伯夫人复命,只能?在外头着急。”
“臣女看她可怜,便说带着两个人一齐和她找,那婢女颇有些不情不愿,磨蹭着找了许多个地?方,后来?看见南边有个宫殿亮着灯,臣女便过去瞧瞧,谁料是镇北侯在用厢房,臣女和守在厢房外的人说,能?否通报一声,谁知道那贴身侍卫万般不肯,臣女觉得不对劲,便坚持着不走,忽而那宫殿里传来?的表妹的叫声,侯府的人似乎也很惊讶,但还是不肯立马让开,臣女救妹心切,只能?硬闯,幸好臣女带着的人有些功夫,后来?房门打?开,进去一看才发现”
说到这?,钟芷兰有些欲言又止,而一旁的程亦仙则是脑中一团乱麻扯不开,不可置信。
平武帝眯起眼:“才发现什么?”
钟芷兰:“亦仙表妹正扑在侯爷身上,侯爷想要避开,但表妹却像是发了狂一样不肯撒手?,侯爷似乎身体极为不适,竟然没力气挣开她,女儿家清誉何等要紧,臣女立刻上前去要拉开他们,没想到,没想到侯爷有些神志不清,分不出敌我,甩开了表妹,又一掌把我打?晕了过去!”
“再然后……臣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的话说完,程协的脸色铁青,而程亦仙则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状态,似乎她这?位表姐说的话并无破绽。
谢砚深向座上帝王拱手?道:“陛下?,臣请求提审当?夜的另外几人。”
平武帝点头:“可。”
而后,福明和乔大?夫、赵阿京,押着另外一男一女上殿。
福明跪地?说道:“请陛下?恕罪,昨夜事发突然,侯府马夫救主心切,将欲行不轨的钟府小?姐贴身侍女打?成了重伤,现下?人还在昏迷,不知何时才能?醒,不能?提上殿来?。”
赵阿京连忙叩头,但紧张得只会翻来?覆去几句:“请,请陛下?恕罪,草民知罪,请陛下?恕罪……”
一旁的钟芷兰转过头,看见赵阿京的脸,瞳中猛地?缩紧,又很快恢复。
这?个马夫……
平武帝免了他们的礼:“奋身护主乃是忠义之举,何罪之有,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