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那个马夫收了您的钱财,已经把消息递过来了。东园灯宴过后,侯爷会往南边离开园子,侯府车马就停在那边,您只需要去东园南等着,借机行事就好?。”
程亦仙咽了咽口水,此时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我,我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他啊,对啊,我要是见不到他怎么办”
栗儿:“姑娘傻了不是?侯爷的车驾在南边,宫里预备给侯府休息更衣的厢房肯定也在南边,
椿?日?
否则若是要更换衣物、用药之类的,岂不是不便?侯府那位高大夫人?可是出了名的病秧子。”
“大夫人?是大夫人?,他是他……”程亦仙喏喏反驳。
“您只管去就是了,侯爷如今在与陛下和众位皇子、大臣饮酒呢,酒过三巡哪有不醉的道理?,您没瞧见方才大殿之中,陛下都去更衣过两回?呢。若是他真的不醉,您放心?,有奴婢在,奴婢就是冒着杀头的罪,也要为您铺路。”栗儿直勾勾地?盯着她。
程亦仙又有几分动?摇,同时瞪大眼睛:“你?你能做什么?”
栗儿却摇了摇头,声音极细:
“姑娘别问了,奴婢待会儿陪您一起去,镇北侯要是迟迟不来,奴婢再回?来行事,您只需要等着好?消息。如果奴婢没得手,姑娘您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偷偷出来,说自己迷路了就是。”
程亦仙说不出话,只是手不停地?抖着。
七八米开外,义远伯夫人?不停深叹着气,抹了抹眼角的泪,环顾身边却不见幺女?的身影。
急忙回?头一望,只见程亦仙带着丫鬟在角落里怔愣着,丫鬟栗儿凑近程亦仙,似乎在说些安慰她的话,程亦仙却是没多大反应。
义远伯夫人?心?中更加酸楚难言。
伯府若是真的倒了,那她的孩子该怎么办?
她的女?儿她最?了解,往好?了说是天真单纯,往重了说就是脑筋转不过弯,容易被?人?骗,容易被?人?害。
再荒谬的谎言程亦仙都敢信,再离谱的故事程亦仙都能当作?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心?性软弱经不起风浪,愚笨又易冲动?。
这样的性子,真到了铡刀落下的那一天,恐怕她这个当母亲的,只能一条白绫勒死?这个傻女?儿,免得她日后死?得更痛苦。
“仙儿……”她忍不住唤出声。
程亦仙一个激灵,猛地?脱口道:“娘,我,我想去更衣!”
义远伯夫人?愣了一下。
现在她们已经进入了东园,最?前面的大臣们已经再度举杯,伴皇帝赏灯景了,横竖有宫人?引路,四处又有光亮,程亦仙离开她视线范围也不大要紧。
义远伯夫人?抬手招来一个小宫女?,朝她怀里塞了银子:“劳烦。”
宫女?接了银子,便领着程亦仙:“贵女?请这边来。”
程亦仙点点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面色担忧的母亲,带着栗儿,跟上了那个引路的宫女?。
钟俦与同僚相互敬酒,再饮下一杯后,袍袖袖角被?人?拉了拉。
他回?头看去,妻子钟夫人?正端着一盏酒,面色颇有些严肃地?看着他,见他回?过头,把手中酒樽递给了他。
“夫君,你去向谢侯爷敬杯酒吧。”钟夫人?正声道。
钟俦愣了一秒,脸上神色顿时变作?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要他去给谢砚深敬酒?!
他好?歹差点成了谢砚深的岳丈,说起来也能算得上他半个长辈,虽说他如今官位权势远不及他,但怎么说也没有主动?低头的道理?。
钟夫人?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只是冷声抛出一个惊雷:
“前段日子,我瞒着你,带芷兰去云山观见了王老太君和谢侯爷,说错话,把他得罪了,你去赔个礼吧。”
钟俦看着眼前的妻子,整个人?都呆住了,根本?没反应过来。
“快去吧。”钟夫人?轻轻唤醒他。
这三个字像是一巴掌,狠狠打醒了他。
“你这个……”钟俦差点没摔了手上那个酒樽,若不是现在宫宴,他决不能出丑,恐怕已经开始骂娘了。
他当初其实也想重提旧事,让自家?女?儿和谢砚深再缔婚盟,无奈谢砚深心?如冷铁,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甚至有厌恶钟氏的倾向。
钟氏已经经不起太多风浪了,更何况钟芷兰早过了双十年岁,总不能真在谢砚深这棵树上吊死?一辈子吧。
他现在在和镇北侯府重新结亲这件事上是完全放弃的态度,不久前还叮嘱了钟夫人?把安插在镇北侯府里的那个眼线撤回?来,免得日后不小心?被?查出个什么,镇北侯府肯定记他们一笔。
没想到,没想到!
“你想干什么你!”钟俦咬着牙压低声,双眼几乎要冒出火,
“我早就告诉过你,别再想着镇北侯府,也不准再惯着芷兰,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钟夫人?面无表情的垂下眼:“我已经知错了,所以我才来让你去给谢侯爷赔罪,我也教?训过芷兰了,让她安心?待嫁,别再去想些虚妄的事情。”
钟俦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真的?”
“自然是真的,”钟夫人?淡淡说道,“快去吧,敬完这杯,算是替我和芷兰向镇北侯府……赔罪了。”
满园笑声中,忽而惊呼乍起。
“呕”一道剧烈呕吐的声音响了起来。
园中赏灯侧台上,身着三品官员正服的中年男人?捂着胸口,吐出的秽物脏了地?上一片,他身体极度不适,挥手打落了好?几盏宫灯,还有桌上的酒水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