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鸣翠心惊胆战地在伯府后院等?着,一直到?今晚,一把大火不知怎的烧了起来,多日不见她?的那?个管事婆子又出现了,趁着府里混乱不堪,将她?带了出来,指引她?到?南边城门的客栈,说有人等?着她?。
她?没得选了,只能?继续往下走,一路跑到?现在这个客栈里来,推开房门,就是一个蒙面大汉站在屋里,她?差点转身想跑,后来被拉了回来。
“我,我就这么走了,安平伯府会不会……”林鸣翠红着眼眶,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战战兢兢的梦。
蒙面汉子冷语:“赵庆吉完了,安平伯府也没力气追查你一个逃妾,外?头?天?高海阔,路引也是盖了官章的,换了新身份,你自寻去路就是,只要你不跑回原籍,就不会有事。”
“不回不回!”林鸣翠连忙说道,而后,缓缓垂下头?,将包袱搂得更紧,像是抱着救命稻草,“我绝不再回去。”
从她?爹娘、她?以为的良人,联手把她?卖
椿?日?
了开始,她?就再也不会回去了。
“城门五更才开,你且等?着吧。”汉子说完这句,转身出了房门。
房门闭合,林鸣翠缓缓坐下,慢慢打开包袱,看着里面放的齐整的路引和盘缠,猛地俯在桌上,痛哭出声。
马匹停在客栈门口,汉子翻身上马,一把扯掉蒙面的黑巾,吐出口气。
远处点点火光,是城里夜禁巡逻的官兵。
汉子眺目看了看,从怀里掏出侯府腰牌,在腰带上挂好。
第105章 装傻 你就非她不可?
角门外, 安平伯府的马车快奔回府,一头扎进夜色之中。
润安堂闹到子时才算平息,王老太君到底身体根基健壮, 气急攻心昏过去?之后,灌了一碗补汤,又扎了两针, 人?就清醒过来了。
只不过骤然受了这?样?的挫伤,人?只能靠在床上,下不了地了,面白如纸, 全没了往日威风赫赫。
谢砚深还等在门外, 王老太君醒过来知道后, 捂着面许久, 让人?叫他?进来。
“逆子!”王老太君有气无力, 半撑身在凭几?上,虚虚瞪着床榻前的人?。
谢砚深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撩袍,跪地。
王老太君看见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火像被油泼了一样?蹭蹭地烧起来,却没再大吼了, 更带着几?分苦口?婆心哀劝:“二?郎,旁的我也不同?你谈了,都由你处置。唯独一件!”
“那个?女子, 分明居心不良,口?蜜腹剑,品行不端,她是个?不安分的人?, 这?些?你难道不清楚?你祖父,你父亲,你祖母要是如今还在,都得被你活活再气死过去?!你就非要她不可??”
谢砚深俯身磕了头,随后抬起眼,肃色:
“是。”
“儿子非她不可?。”
王老太君气得后仰,一口?气差点就没提上来,旁边的甘嬷嬷连忙给她顺气,喂了两口?参汤。
“你真的是鬼迷心窍了?!”王老太君恸声怒斥,
“你若是喜欢容色好的女子,哪处寻不到?像她那样?的狐媚子,这?京城里要多少就有多”
一张妍丽到极致的脸蛋忽地恍过她的脑海,玉怜脂那双勾人?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嚣狂与算计,仿佛重现在她眼前。
王老太君恨恨地住了口?。
和?跪在自己面前的谢砚深大眼瞪小眼。
交流的内容大概就是
狐媚子常有,但,
像那样?漂亮,那样?明艳,那样?惑人?心魄又盛气凌人?的小狐媚子,这?京城里,真就独一个?了。
诡异的静默过后,王老太君抄起身旁的引枕,狠狠地砸在地上。
再张口?,深深叹了口?气:“你若是非要她入府,那,就先娶位正经贵女做正妻,正妻入了门,让她做个?二?房,也算抬举她了!”
谢砚深面色不动:“儿子要娶她为妻。”
王老太君瞪大眼,只觉得头疼欲裂:“你……!我已经让了步!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她门户下贱,怎么当得起我侯府的正妻之位!不说我,若你祖母在世,也不会同?意的!”
谢砚深垂下眼,默然良久,说道:“那日冬祭,我被钟府下药,是我,将她带入房中的。”
王老太君愣住了,唇瓣蠕动两下。
“虽是药力作?祟,可?儿子并非神智全然昏乱,至少,没到不分面容的地步,说到底,是我心中也有妄念,既然我也有错,那给她什么弥补,都不算过分。”谢砚深沉声,“至于?担不担得起侯府正妻之位”
“母亲说的不错,她的确不是个?娴静安分的女子,但这?侯府,也不是什么平安福乐之地,府内府外明争暗斗,阴谋诡算,侯府立于?浪峰之上,四处虎视眈眈,她机警聪明,应付得来。”
话音落下,王老太君竟沉默了许久。
再开口?时,声音沙哑:“你是在变着法地骂我老婆子,引狼入室还浑然不知,愚蠢无能,不堪上位?”
谢砚深垂首,声冷:“儿子不敢。”
“其实,揭发安平伯夫人?一事,兄长曾问过我,若您知晓多年来真心错付仇人?,一病不起,该当如何。”
王老太君冷笑?:“可?你还是说了,为了给那女人?出气。”
谢砚深抬起头,目锋直视亲母:“难道母亲希望,一辈子到死都被瞒在鼓里,被害您痛苦数十载的仇敌一生玩弄于?鼓掌之中吗?”
“当然不!”王老太君猛地起身,眸中迸出恨意,“那个?贱人?!!”
激动过后,王老太君复又靠回凭几?,双目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