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1 / 1)

高眉湘原本有些后悔,后悔前两次谢滨来找她?的?时候,她?因为厌烦不安而拒绝见?他,她?当?时想,如果有谢滨在,或许主院那边不会这么快就动手。

但在昨日?睁眼清醒之后不久,她?就不这么想了,反而庆幸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告诉谢滨。

因为主院派过?来的?人站在她?跟前,开口就是“大夫人,您身边的?陈妈妈一回刑都没?抗过?,已经都交代?了。侯爷差奴婢问您一句,有没?有和大郎君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若是大夫人您口风不严,弄得侯府不宁,您娘家那边可就要?担心了。”

谢砚深都知道了,但没?有立刻处置她?,也没?有向谢滨揭发她?,似乎是还没?有决定下来。

她?也只能等,铡刀已经悬在脖颈之上,她?没?有任何?办法反抗,只能准备接受注定不会太好的?下场。

但只要?这件事不连累远在西境的?高家,她?心甘情愿接受。

她?不蠢,谢砚深的?话里有放过?她?娘家的?意思,但这个结果一定需要?她?支付什么代?价来换取。

而直觉告诉她?,这份代?价,八九不离十,和玉怜脂有关。

高眉湘想到这些的?时候,不由得频频冷笑。年少?领军、久经沙场的?将帅,竟也会栽倒在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女子身上,神魂颠倒鬼迷心窍,被牵引着利用耍弄。

也是,自古英雄唯独难过?美人关罢了。

“……你们想怎么样,就说吧。”高眉湘声?音嘶哑。

是要?她?交代?玉怜脂怎么跑的??还是要?她?交代?玉怜脂究竟有多么狼子野心,好把玉怜脂抓回来之后算个总账?或者……

青娘微笑,俯身到她?的?耳边,低语许久。

时间点滴流逝,高眉湘慢慢睁大眼,不敢置信地扭头,死死盯着说完话立直身的?青娘。

大雪漫漫数日?,百里急报直入行宫。

在京城南下的?水路上找到了叛逃的?护国公府任氏三姐弟,地处汝南,汝南军奉命追捕,逆贼负隅顽抗,重伤后投河逃生,三人尸身在水中漂流几个日?夜后被打捞而起,面目身体?有所伤腐,仵作轮番查验,确认是护国公府缉犯无疑。

次日?,行宫解禁,平武帝独登真皇峰祭天,三日?后,銮驾率群臣回京,密旨急发青州。

善启堂。

陈六匆匆从外?跑进院子,入厅内时,谢滨方才用完晚膳,下人们正端上漱盂和清口的?茶水。

陈六颇有些焦急,欲言又止。

谢滨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洗漱净手,随后才放下手中软巾,皱眉:“什么事这么急?”

陈六连忙开口:“大郎君,主院来人了,说侯爷请您过?去,有要?事同您相商。”

闻言,谢滨倏然?坐直了身。

主院一如往常庄严肃静,入了大门,下人们做事都将声?音压到最?低,似乎气氛比从前还多几分压抑。

平日?里谢滨很少?踏足主院,若有公事,谢砚深会亲去西院,与他书房密谈。

他和谢砚深之间的?兄弟情分着实?不深,一来,他们年岁相差太大,他出京游历时,谢砚深尚是不满十岁的?孩童,而等他归来时,谢砚深已经跟随父亲前往北境征战;二则,谢砚深养在祖父祖母膝下,寄予厚望,而他在谢砚深出生之后,在府里的?地位便大不如前了,异母兄弟,自然?也没?什么培养感情的?机会。

再有,谢砚深性情冷淡,不说他这个庶长兄,就是对王老太君这个亲娘也是不假辞色,谢滨当?然?也不愿意热脸贴上去,君子之交淡如水,没?什么不好。

但其实?还有一个比较难以启齿的?原因……他对这位二弟,说心里话,是有些忌惮畏惧的?,只不过?他做兄长害怕亲弟弟,让人知道了难免难堪。

是以种种原因,那晚谢砚深在行仁斋发怒过?后,他没?有主动去要?求和谢砚深详谈,他心里清楚,如果谢砚深不想说,就算在同一个府里,他也是连他的?面都见?不到的?。

今日?午时方才回到京城,晚膳刚过?主院就着人来请,谢砚深倒是比高眉湘更早来找他谈一谈那晚的?事。

关于玉怜脂的?事。

谢滨跟着主院的?大管事忠伯一路往里走,面色沉沉。

玉怜脂离开行宫的?第二日?,他心中不安,着急到处询问,想确认玉怜脂究竟在哪,然?而但换来的?是各种敷衍,无论是主院还是高眉湘处,都只说玉怜脂在族庄养病,一时半会儿不能移动。

而今日?他一回府就去了珠玉院一趟,竟然?发现玉怜脂带来的?那些伺候她?的?旧仆,不知何?时一个都不见?了。

脑中早已将那一夜谢砚深和高眉湘的?对话反复嚼了千百遍,一个让他心里发寒的?猜测压在深渊之下,或许今天和谢砚深这一次谈话,就是平静水面被打破的?始点。

书房的?门缓缓推开,谢滨入了门中,转步侧间,眼中映入一道英挺身影,罗汉榻右侧的?人并未抬眼,而是继续沏茶。

这是谢滨自那晚以后第一次见?到谢砚深,禁军封锁了行宫,重臣要?臣都在平武帝的?近前,谢砚深自然?是他们之中的?一个。

谢滨站在原地,深皱着眉,唇也抿得很紧,没?有立刻过?去。

谢砚深并不着急,倒好两杯,方才转首正视他,淡声?:“兄长。”

谢滨掩在袖下的?手握成拳,紧了又紧,暗暗吸了一口气,几大步走过?去,用力坐下,带着一股复杂的?愤怒。

房中又寂静下来,谢砚深叫了一声?兄长之后就没?再出声?,而是沉默饮茶,放下杯子,抬眼看着对面整张脸写满纠结疑怒欲言又止的?谢滨。

最?终还是谢滨先熬不住,一个提气,猛然?抬头开口:“二郎,你和怜脂”

“是。”斩钉截铁。

谢砚深的?眼神里毫无避忌,极为淡漠,仿佛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比吃饭喝水还要?寻常。

谢滨的?一口气硬生生堵在心口,脖子脸全都涨得青红:“你,你们……”

“我与她?已定终身。”直截了当?。

最?后一点遮掩也被狠狠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