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朝面?前老妇人行了一礼,转身提快脚步,向深处走去。
…
约莫行了数十米,程有?立四下张望,却没见到任何人影,只有?他自己,陷在?一片柔白蕊香的天地间,从花树间隙透撒下来的光辉带来几许暖意。
他绕过?一棵又一棵树,回身直望来时的方向,倒退着走了几步。
忽地,一抹异感出现在?他的后心处。
“谁?!”程有?立被吓了一跳,浑身一震,猛地转过?身去。
对上一张也被弄得带上惊慌的明丽面?容。
她手里还拿着戳他后背的花枝,此?时飞快收了回来,抱着一束花,微红着脸,眸中有?水润的光,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丝许羞怯。
“玉,玉姑娘!”程有?立忍不住惊呼,刚恢复正常的脸霎时间又红透了,
“我,是我吓到您了?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不好……”
玉怜脂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起来。
她笑的时候,原本?蒙着丝丝病弱的素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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颊变得鲜活明媚,娇妍更盛三?月春光。
程有?立登时呆住了,脑子里那些圣人道理、礼俗规矩全然忘了个干净,只会愣愣地盯着面?前的人,耳边好像能听见胸膛内如鼓心跳。
“姑,姑娘……”他喃喃道。
玉怜脂抱着花,看着他这副样子,笑意更浓:“是我吓你,你怎么反而和我道歉?”
“啊?”程有?立脑中一片空白,“我,我,当然是我不好!是我胆子太小,才会一惊一乍的,姑娘吓得好,是我有?错……”
他说话?的时候控制不住地结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等意识到的时候,整个人更加窘迫,恨不得原地缩起来。
玉怜脂笑得停不下来,好一会儿才止住。
随即盯着他数秒,正色轻声问:“你知道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吗?”
程有?立顿时紧张起来,咽了咽口?水:“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要招赘的?”她又问。
程有?立倏地抬头,和她对视后又红脸移开眼,用力点了点头:“来之前,已经猜到了。”
“那你为什么还愿意来?”她声音缓慢而温柔。
听见这个问题,程有?立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深呼出一口?气?,才说道:
“我不愿隐瞒姑娘,我双亲早离人世,是兄长将我拉扯长大,但?为了供我科考,兄长积劳成疾,已然偏瘫。去年我过?了秋闱,得到官府优待,又找了几间私塾做教书的活计,家中状况才总算好了些。”
“但?兄长所需的药钱,还有?这些年欠下的银子,数额之巨,以?我如今之力,实在?难以?支撑,今春会试,我也并?无十足的把握,恐怕还要想办法再读三?年,所以?,所以?我便来了……”
说完便垂下头,羞愧到无地自容。
玉怜脂看着他,浅笑:“你将实话?和盘托出,丝毫不加修饰,不怕我会觉得你为钱折腰,瞧不起你吗?”
程有?立飞快摇头:“姑娘瞧不起我,也是情理之中。”
他眼神灰暗,紧张到手心湿透。
“你很诚实,这是你的好处,如实相告是需要勇气的。”片刻后,少女?轻柔的声音响起,像润物春雨,
“你为了兄长而来,也没有?错。”
他抬起头,看见她的眼睛,里头是温和的安慰。
春风吹拂过?来,扬起女?郎芙蓉色的裙摆,像徐徐绽开的红英。
程有?立竟莫名哽咽:“玉姑娘,我……”
玉怜脂笑着,手突然再次抬起来,掌心握着那枝用来吓唬他的花:“给。”
程有?立愣住,没有?立刻接。
“我吓了你,给你赔礼。”她眨着眼,说道,“这府里的花树虽然好看,但?京郊还有?更漂亮的,我喜欢折花枝,就是总会伤着手,也不知道怎么办。”
“伤着手?”程有?立有?些急,“那,那自然是找旁的人来帮您”
说着,忽然顿住,看着面?前少女?羞粉的脸,青年的眼中开始涌上光亮。
“若是,若是姑娘要花枝,”他强压着激动,尽量维持镇定,“下回我挑最好的,折给你。”
玉怜脂没再说话?,而是抿唇笑,轻晃了晃手里递出去的花枝。
程有?立也忍不住傻笑起来,伸出手,正想接住。
远看去,娇丽的女?娘与清俊的书生,双双红着脸,赠君以?花,情意绵绵,就好像话?本?里的一道景。
“玉姑娘!”带着急迫紧切的男声如同天雷炸响。
玉怜脂和程有?立都是惊得一震。
她握住花枝的手被吓得一松,缀着团团幽白的细枝坠落于?地,但?她没有?转头,手微微颤抖,垂下。
程有?立率先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