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见祝云璟心情颇好,小声问他:“殿下……您知道要怎么做吗?”

祝云璟斜睨向他:“孤不知道难不成你这阉人知道?”

王九讪笑:“奴婢也是瞎操心……不若奴婢给您找两个好的先让您练练手?”

“收收你那些小心思,”祝云璟冷下声音,“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外头那些人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要帮着她们惦记孤的床榻?”

“奴婢不敢!”王九满头大汗地跪下地请罪,“奴婢只是想着殿下您也有十七了,前几日太后还着人叫奴婢过去问过,说二殿下宫里都收了好几个人了,您这里却一个近身伺候的都没有……”

“行了,”祝云璟不耐烦地打断他,“孤心里有数,你去给孤找几本图册子来,孤看看再说。”

王九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应声退了下去。

祝云璟心下不快,这难言之隐他实在没处去说,当年他才十二岁,太后就想着要给他开荤,指了两个十八九的大宫女过来,他事前不知道,那二人也是胆大的,竟敢趁着他睡熟了只着轻纱薄衫就往他床上钻,祝云璟被吓醒了,当即叫人将之扔了出去,之后每每想起那白花花的肉体还有那扑鼻而来的脂粉香,他就反胃,再不愿让人近身,连带着对那些漂亮姑娘都失了兴致。

当然祝云璟是不会承认的,也从未想过娶男妻,他只觉得是之前那些女人出身太低微,才会让他不适,将来他的太子妃定会是高门贵女,旁的人比不了。

祝云璟要的东西王九不到半日就给他弄来了,双手捧到祝云璟面前,祝云璟随意翻了翻,入目就是那些不堪画面,冲击过于强烈,祝云璟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将图册回扔到了王九身上:“什么东西,有辱斯文!”

王九无奈道:“殿下,这敦伦之事本就是如此。”

祝云璟踹他一脚:“你有经验?你做过?你不是六岁就阉了?”

“奴婢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你在哪里见过猪跑?”祝云璟怀疑道,“你不是一直跟在孤身边伺候的?”

王九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有件事情奴婢一直没与您说过,三年多前您随陛下去外游猎,奴婢那些日子身子不适没有跟随您伺候,还被发配去了别宫,有日奴婢无意中看到在别宫避暑的那贺贵妃与齐王苟合……”

祝云璟狠狠瞪向王九:“当时怎么没听你说?”

王九讪然解释:“奴婢当时病糊涂了,只想着这事不能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奴婢看到了,不然就要掉脑袋,后来病好了就……就忘了。”

祝云璟又踹了他一脚,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三年前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王九病得厉害,宫里的规矩生了重病的宫人都要发配去别宫,若是能挺过去还能回来,挺不过去死在别宫总好过死在宫里,王九就是当中幸运的那个,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祝云璟面前依旧是大太监,不过也是祝云璟宽厚,派人给他送了不少好药过去他才能挺下来,就是没想到这个东西病好了却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或许也不是真的忘了,就是下意识地不敢记得而已,这种宫闱秘事,说出去他就只有一个死字,现在是贵妃早已薨逝,死无对证他才敢在祝云璟面前提。

“齐王?”祝云璟轻眯起眼,若有所思,齐王是昭阳帝的兄弟,京城里出了名的荒唐闲王,不过在二十年前时他可一点都不闲,齐王是先帝的宠妃所出,先帝没有嫡子,齐王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后来昭阳帝上位,一直被人诟病得位不正,就有传言先帝本是属意齐王的,是昭阳帝改了遗诏,当然实情究竟如何恐怕只有昭阳帝自己知道,不过这二十年齐王还能留在京里过太平日子,也算是昭阳帝宽仁了。

就是不知昭阳帝若是得知自己最心爱的贺贵妃早与人私通款曲、暗度陈仓会作何感想,祝云璟嘴角微撇,可惜他没有证据,贵妃又已经死了,再要挖这些陈年旧事也不好挖了。

“先不管那些,”祝云璟叮嘱着王九,“孤已经与父皇说了,后日出宫去庄子上小住几日,那边的事情记着给孤安排妥当了。”

王九赶紧应下:“诺,殿下尽管放心,定出不了岔子。”

作者有话说

写这章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药要是只喝了一半会怎样……其实应该设定整粒吞服更合适的,不过为了后文走向,就这样吧呃,太子殿下要自食其果了

第10章 自食其果

阳春三月,凤凰山上花木扶疏、翠绿遍野。

祝云璟自车上下来,被庄上管家迎进庄子里,顺口问道:“那人最近可老实了?”

管家笑着回答:“比之前安分多了,不再镇日里发呆,也肯用膳了,今个晌午的时候还出来到湖边走了走,殿下您放宽心,再过些日子,小的担保他一准更加乖顺。”

“他都递话请孤过来了,何必要再过些日子。”祝云璟不以为然,他今日来了这里,就没打算再放过许士显。

而此刻的许士显,却正在房中坐立难安、悲愤交加。

这几个月他被软禁在此,心中担忧着老师一家的安危不敢轻举妄动,祝云璟只来过那么一次,之后便再不搭理了他,他原也是松了口气,可时日一长,到底忐忑不定,总想着要亲眼见到老师才能安心,这才不得不主动开口求见祝云璟。

但就在今日,晌午之时因为听闻祝云璟会过来,他心烦意乱之下终于踏出了房门,原想着去湖边透口气,却无意中听到两个庄子上的小厮议论,说他老师景州知府杜庭仲一家十几口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上了断头台!

许士显不愿相信祝云璟会这般骗他,可细想起来祝云璟这样高高在上的皇太子,说是君无戏言,本就最是反复无常、心思叵测。

祝云璟推门进来,心绪不宁的许士显立刻站起了身,平日里的风度仪态都顾不得了,焦急问他:“老师他到底在哪里?”

祝云璟扬了扬眉:“你特地托话求孤过来就是问这个?孤早说过了,你老师和他家人现在很安全,怎么?你是不信孤吗?”

许士显头一次认真打量起了面前这个少年太子,祝云璟笑得邪肆,神情里的傲慢和不屑一顾丝毫不加掩饰,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在意旁人死活的,自己怎么就如此轻信了他。

许士显越想心中越沉,他老师,恐怕真的已经凶多吉少了。

祝云璟行至榻边,王九送茶进来,摆上矮几,一杯搁在祝云璟这边,一杯搁到另一头,退下的时候冲着祝云璟使了个眼色,祝云璟唇角微勾,这一幕恰好落在了一旁的许士显眼里。

悲愤到极致的许士显却并未失了理智,反倒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无论如何,不去外面把真相弄清楚,他始终都不甘心。

片刻过后,许士显低下头,放缓了声音:“是臣失言了,请殿下勿怪。”

祝云璟心中得意,这许士显也不过如此,关他三两月,到底还得低头。

如此一来,他便更不急了,注意到房间另一头的书桌上有摊开的画纸,祝云璟信步走过去,随意翻了翻,俱是许士显所作书画,他倒是没想到许士显还有这个闲心,许士显主动解释:“臣平日里作画练字,是为静心,笔墨不精,上不得大雅之堂,让殿下见笑了。”

祝云璟哼笑:“怎么会,许翰林可是探花郎,不用妄自菲薄。”

其实看得出来这些书法画作大多下笔不稳,想是许士显心烦意乱时所作,祝云璟看着反而觉得有趣,当真细细欣赏起来。

许士显的目光移向矮几上的那两杯茶,又看了眼背对着自己正在翻阅那些画作的祝云璟,心中突突直跳,不再犹豫,一步上前去迅速将茶杯调了个个。

生平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许士显一手心都是冷汗,他却不得不这么做,虽不知这茶里到底动了什么手脚,单看刚才那公公的眼神,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很大可能吃下之后便会叫人神志不清,甚至做出什么丑事来,他只能赌一把,靠这个争取点时间。

许士显站直身时祝云璟堪堪转回身来,并未察觉到许士显的异样,他走回榻边坐下,冲着许士显抬了抬下颌:“还杵在那里干嘛?坐下来陪孤喝茶。”

许士显强掩着心中不定走上前去,看着祝云璟将茶杯送至嘴边,他亦捧起自己那杯,失手一翻,茶杯摔落地上,茶水溅上了他的衣裳下摆。

祝云璟皱眉,许士显立刻跪地请罪:“臣失仪了,还请殿下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