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 / 1)

车开到文学院教学楼下,许慎叮嘱道:“下班再来接你。”张优尔应声下了车。

新学期张优尔仍是教大一的文学概论,同时又开了一门古典文献学的大二选修课。

早上的文学概论课上学生又换了一轮新面孔,到了下午的选修课张优尔倒是见到了熟人,一下课祝绵音就跑过来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两人又聊了许久。

小姑娘心思单纯又坦诚,没几句话张优尔就套到了有用的信息:“……这么说你姐姐已经回国了?”

“对啊!上周回的,这两天都在家休息,她说过段时间还要办一个慈善画展呢!”

“是吗?可真了不起。”

“老师你要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去看啊!”

“……可以吗?我以为那种画展都是要有钱有地位的人才能去。”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姐说了很欢迎我带同学朋友去的!我等下问问她具体的时间地点再告诉你!”

两人在教学楼外告了别,张优尔往停车场那边走,许慎刚给她发信息说已经等在那儿了。

刚走到停车场前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段昱青。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手臂上打着石膏,脸上也是青青紫紫,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狼狈又凄惨的现状,在看到张优尔的一瞬间眼神就亮了。

张优尔与他隔着一段距离相望,才意识到自从那晚他被郑涵森打伤送进医院后,两人就一直没联系过。这几天她也想过要关心一下他的状况,但那样就不得不通过郑涵森,她又确实不想与之纠缠,最后只能作罢,想着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等他好了自然会来找她。

事实也的确如她料想。

她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想了想也迎了上去,刚要开口问问他身体怎么样,耳边突然传来“砰”的巨大撞击声,她和段昱青同时惊了一下,齐齐朝声源处看去,只见停车场里有两辆车撞到了一起,看着像是追尾事故。

按理说在学校里所有车辆都是要缓行的,不大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故,且张优尔过来得早,现在还没到车辆出入的高峰期,停车场连人都没几个,出现这种状况简直匪夷所思。

她留意看了看,发现前面那辆车有些眼熟。再仔细辨认了一下车牌号,这不就是早上送自己过来的那辆车吗?

许慎?

她心下惊疑,忍不住走了过去。还没走几步又看见后面那辆追尾的车上下来一个人,高大的身形直冲向前面的车,拽住了刚打开车门的许慎一把扯下来,随即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

张优尔停住,皱起了眉。郑涵森?这又是在闹哪出?

许慎本来算着张优尔下班的时间提前就过来等着了,自然也看到了刚才她和段昱青相见的一幕,心头一阵妒火,正思考着要不要下去宣誓个主权以及怎么干净利落地除掉段昱青,车子就猝不及防地受到一阵撞击,他被冲击力震得一懵,好在安全带还没解下来,身上没受伤。

缓过来后他下车想清楚到底什么情况,紧接着眼前一花,就变成了他单方面被暴揍的状态。

郑涵森一边打他一边骂道:“狗杂碎!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你竟然敢这样对她!”

看清是他后,许慎的怒意值也冲到了顶峰,下意识就抬手回击了过去:“你有病吧?!”

这下郑涵森更是不依不饶了,拳脚一下比一下狠辣:“你tm还敢还手?!你做了那种污糟烂事就该去死你知道吗!”

两人就这样在停车场里厮打缠斗起来,好在此时周围没人,否则局面只怕是不好收拾。

张优尔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面上神情已经冷了下来:“你们在做什么?嫌我麻烦太少是吗?”

两人转头看见她,动作一致地滞了滞。

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段昱青看到这场景也震惊了。

他其实刚刚才在医院再次醒来,距离上次与郑涵森对质已经又过了两天,他第一时间就想要找郑涵森好好问清楚,却发现守着自己的那些保镖都不见了,他想找人也无计可施。

直到他向护士随意地问了一下日期,才发现今天是开学日。

这意味着,去学校就又能见到张优尔。于是他也顾不上旁的事,当即就出院跑了过来。

只是没想到又会在这里看见郑涵森,简直阴魂不散。段昱青现在看到他就恨得牙痒,而另一个人他也并不陌生。

在打算接近张优尔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她周围各种关系调查清楚了。

他正疑惑为什么郑涵森会和张优尔的正牌丈夫在这里打起来,下一刻就听郑涵森愤怒道:“姐!你知道这混蛋做了什么吗?他指使人勾引你!还拍了视频!tmd自己给自己戴绿帽,你真牛逼啊!你说说你打算用那些视频做什么?啊?!”

说到这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又晦暗的情绪,忍不住又“邦邦”几拳打过去,打完后他转头看见张优尔身后的人,眼中怒火更甚,指向段昱青道:“就是他!姐,这小杂种跟许慎串通起来害你!你被他们合伙骗了!”

段昱青僵在原地,从头到脚仿佛霎时就被冻结了一般,惊人的信息让他一下子回不过神来。

――所以一直在背后指使自己的人,是她的丈夫?!

这怎么可能?太荒谬了!

他第一反应是郑涵森在贼喊捉贼,恶意污蔑。

可现在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了,因为不管背后那人到底是谁,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既定的事实。相比于纠结谁是那个操纵者,更令他恐慌的是,这事实终究还是被揭穿了。

就这样当着她的面,直白地,毫无遮掩地。

他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不显任何情绪的女人,动了动嘴唇却只觉好像吞进了一块水泥,喉头黏涩又堵胀。

此时此刻,又该说什么呢?

否认显得卑鄙,辩解显得下作,承认显得多余,道歉显得苍白。

他垂下眼,甚至不敢去看她的反应。

张优尔其实只在郑涵森说出真相的那一刻稍稍吃惊了下,惊的也不是真相本身,毕竟她早就心里有数。

只是没预料到郑涵森会那么快就查了个清楚,还这么莽这么高调地跑她面前大闹一场。

虽说方式让她颇感不快,但结果勉强也算符合预期。

她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一下许慎瞬间灰败下去的脸,又转身看了看段昱青心虚羞愧到快要崩溃的样子,良久后突兀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