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优尔心下冷笑,但她也不能当即戳穿,否则就会暴露在暗处与她通气的许照怡。于是她装作姑且相信的样子,点点头又问:“那第二个问题,到底为什么要结扎?”
许慎沉默了。
这又是一个他无法坦白的原由。
“这个……我现在不能说,”他嗫嚅着,似是恳求般道:“你给我点时间,等以后,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一定全都告诉你,好不好?”
这时张优尔却不肯退让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你越这样我倒越好奇了。我猜,总不会是你身体有什么问题吧?”
她语气渐沉:“我是指除了性功能障碍以外的,比如遗传病……什么的?”
许慎脸色霎时凝滞,勉强辩解着:“怎么可能!你在瞎说什么?”
张优尔看着他的反应,眸色一凛。看来,她是说中了。
其实有这个猜测还要多亏钟喜意的提示。那天她在医院看到许慎做结扎并透露给张优尔后,两人又约着出来聊过一次。
钟喜意跟她分析了很多,还告诉她,男性去做结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已经有了小孩的,剩下的百分之一要么是真的有觉悟丁克,要么就是身体有那种没办法要小孩的遗传性疾病。
张优尔按这个逻辑捋了捋,以许慎一向克己正派的作风排除了外面有小孩的可能,又以许慎作为许家继承人的身份排除了他想丁克的可能,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了。
并且从他前后这一系列举动来看,也是有逻辑可循的,最开始在许??设计他的时候,他宁愿自己憋着也不肯碰女人,只怕不仅仅是因为洁身自好,更有可能是害怕搞出孩子来。
而后来在她试探他到底行不行的那晚过后,他立马就去医院做了手术,也更加佐证了这一点。
他或许不是真的不行,只是刻意让自己不行,目的就是要杜绝后代延续的可能。
许慎,或者说许家,只怕还藏有更深的秘密呢。
张优尔会心一笑,她也不再跟他深究:“好了,就当我瞎说吧,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现在又坚持不离婚?”她问道,笑意中带了几分审视:“难道你喜欢我?”
许慎怔怔看着她,眼中情绪几经变幻,最终却摇了摇头:“不。”
张优尔挑了挑眉。
“不是喜欢。”许慎接着道,用一种认真又认命的语气:“我爱你,优尔。”
“我爱你。”他眼神柔软地又重复了一遍。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他自己都心惊,却又很快释然。他知道,这就是他真实的心意,只是一直不愿去正视去承认罢了。
在感情方面,他不是个会花言巧语的人,于是这一个爱字,于他而言重若千斤,他在表露出爱意的时候,也就无异于给出了一个重要的承诺。
他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珍之重之。
却根本不知道,这番表白对张优尔而言,跟狗叫没什么区别。
“哦,这样啊。”她了然地点点头,没有半点被触动到的表现。随即她站起身:“行了,想知道的我也都知道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她说着从房间里拉出一个看似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往门口走去。
许慎没料到她会突然转变态度,慌忙拦住:“你要去哪?不是说离婚的事可以重新考虑吗?”
张优尔道:“对啊,但前提是你的回答要让我满意啊,你看看你自己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没一句我爱听的。”
“……”许慎无法辩驳,只能拦在她面前,神情冷肃又偏执:“你不能走。有什么不满我们可以再慢慢谈……”
张优尔眼中显出些许烦躁:“还有什么好谈的?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也不想再看到你,让我出去!”
许慎哪里肯让,明明刚对她剖白了心迹,她却毫无触动只想赶快离开的架势深深刺痛了他,让他生出一股无名邪火,一把拽住她口不择言道:“出去?你出去又要找哪个野男人?张优尔你要搞清楚,我们还没有离婚!我也决不会离的!”
张优尔已沉了脸色,冷冷看着他:“你不离也无所谓,那就耗着吧。但你要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认命,可就大错特错了。”
“让我不痛快,那谁都别想好过。”她突然抬脚一踢,正好踢中了他膝盖上还没康复的伤处。一阵剧痛袭来,许慎身体一晃就蹲到了地上,冷汗瞬间就沁了一脑门。
张优尔趁机打开门往外走,许慎皱起眉眼捂着伤处,嘶嘶倒抽着冷气,竟还下意识地扑上去抱住了她的腰,再开谑币延辛诵┌?求的意味,他又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能反复道:“别走,优尔……不要离婚,我不想离……?�
他不想失去她。
到这一刻,他后悔得无以复加。
因为他的自负,他的轻视,他已没了任何能挟制她的筹码,此时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舍弃尊严放下体面,去求得她的心软。
可惜也换不来张优尔哪怕一点点的动摇,她从包里掏出一个防身用的小型电击棒,干脆利落地往他颈部一怼,许慎浑身一抖,瞬间就瘫软下来。
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然而身体动弹不得,嘴唇动了动,也发不出声音,只剩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关上门离开了。
第五十八章让男人斗
夜幕降临,月瑟到了一天中最喧嚣繁盛的时候。
前院迎来送往的男男女女都是光鲜亮丽,一派雍容,也因此拖着行李箱一身低调的张优尔出现后,反倒成了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经理上来打招呼,张优尔点点头:“你们老大呢?”经理立马会意,眼神朝后示意了一下,笑道:“在那边,原来是跟您有约啊!我说她老人家怎么难得来露一回面儿呢!”
张优尔也跟着笑了,打趣道:“看胡经理这表情,倒不像是多欢迎她的样子。”
“瞧您这话说的!”胡经理擦了擦额上的汗,边引着她边识趣调侃道:“打工人谁见到自家老板还能乐呵呵的?这不,刚才还在挨骂呢!”
张优尔想了想,问他:“是不是因为上次我弟弟来闹了那一出?这事怪我,连累你了。”
胡经理连连摆手:“不相干不相干,那都过去多久了!是别的事儿。”
说着他又凑近了,低声道:“不过说起这个,有件事我得提醒您一下,您那位弟弟,这段时间好像派了人在咱们门口盯着呢,今晚也……”
张优尔却并不惊讶,这件事她早就从许照怡那知道了。对于她接下来的计划而言,这完全是正中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