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1 / 1)

“所以综上所述,首先高冬兰曾经试图服药自杀这点假设并不成立,第二她是死于窒息不是用药过量,而大量的药片却消失在了出租屋内,可物证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不是吗?”

叶竹歪了歪头,眉头紧皱回想着这其中的细节,过了许久才迟疑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所以彭哥,你现在是怀疑案发当时的确是有第二人在现场,并且在完成犯案处理现场痕迹的时候,顺便带走了一些不该带走的证据?”

“第一起自杀案的两名死者的尸体都已经被家人带回火化安葬完毕,所以我无法从她们身上寻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了。不过仅仅从高冬兰的尸体情况看,我可以相当肯定的说,案情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想听听我的真实看法吗?”彭一山笑着询问。

叶竹自然是想的,于是急忙点了点头。

“高冬兰脖颈上的勒痕虽然不是一条,但是因为她是吊在桌腿上的,倒也符合自杀过程中因为过于难受下意识的松了力气寻求呼吸的猜测。如此反复几次,自然会造成脖子上淤痕的重叠,这点倒是没有什么可质疑的。”男人先是调出了死者颈部的照片,伸出手在屏幕前比划了一下,先是将看似合理的部分进行了排除。

紧接着却话锋一转:“来,让咱们再次把视线转移回可疑的部分,也就是安眠药。既然排除了高冬兰服用大量安眠药的可能性,那么根据她体内残留的药物浓度,最多不过两片,差不多能让她昏睡过去却不致死的程度,且服用药物的时间距离她正式死亡时间不会间隔很久。如此,试问一个处于昏迷边缘状态且手软脚软的人是如何坚强的把自己吊在桌腿上的?”

“所以是凶手先让她失去了意识不能反抗,然后再把人吊死了,还将现场伪装成了她自杀的模样。不得不说嫌疑人心思足够缜密,还知道在高冬兰的脖颈上留下反复的勒痕,让现场更符合自杀的假象。”叶竹感慨着。

彭一山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嗤:“百密终有一疏,凶手的本意是想让警方以为高冬兰先是服药自杀又把自己一脖子吊死,但显然他并没有太多的医学常识,在带走的药片的剂量上出现了漏洞。至于为什么偏偏要让死者服用小剂量的安眠药,这也很好解释,高冬兰若是完全清醒肯定不会乖乖的任由他施暴,到时候如果身上出现反抗伤,那警方一眼就能看出来。但吃了药可就不一样了,就算在他施暴的过程中受害者恢复了一定的意识,那也会因为药物的副作用而无法进行有效的反抗,只要稍微控制一下,不会在两个人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叶竹赞同的点头:“可惜第一起自杀案的案发现场和受害者已经无从查证了,不然没准也能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那季迎呢?从她的尸体上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死因是服用药物过量,可惜的是她的尸体上多了另一个人留下的痕迹,而排除这些痕迹还需要不少时间,我这边暂时还不能给出什么有效的建议。”彭一山摇了摇头,转过身看着解剖台上的女尸,无声的叹息:“她的喉咙处有伤痕,没有生活反应,是死后伤。”

“应该是杨世龙进去之后发现她躺在床上,试图帮她进行过催吐处理所造成的伤。毕竟等到警方到达现场的时候,屋子里已经被他折腾的差不多了,连死者也被改变了初始死亡状态,遗体被挪动不少。慢慢来吧,现在案件虽然有了点眉目,可还是没能锁定嫌疑人的身份。”叶竹像是在安慰对方,接着微微眯了眯眼:“凶手对她们未免太过熟悉了,每一次作案都是这么顺利,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没有现场证据,好像三起案件都出乎意料的顺利。即便在杀害翟茕的时候还有苏锦洁在场,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对方的计划。”

“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彭一山看着她纠结的脸,反过来劝道:“你刚刚还让我宽心呢,怎么这会儿自己又钻牛角尖了?这么大的案子岂是随随便便站在这里想想就能破的?好在咱们不算没有进展,新的证据已经摆在眼前了,沿着线索继续查不就行了?你现在就是抓破了脑袋,也注定是想不通的!”

“嗯。”叶竹抬起手捏了捏眉心,随口应道。就在这时,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掏出来看了一眼,随后冲着彭一山抱歉一笑:“罗奇查到了田子晋目前仍然在本市工作,而且已经成功的联系到了对方,这会儿人正往这边赶呢,我得先上去看看。”

“快去吧,我这边一有什么消息,马上通知你们。”男人挥手赶人。

二人道别之后,叶竹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楼上,回了临时办公室找到言宇和他报告了一下彭一山的发现和推测。本来想着两个人好好的讨论一下相关细节,未曾想屁股还没等坐热呢,庞乐就推门而入:“言队,田子晋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了两步,让出了门口的位置。

然后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了言宇和叶竹的眼前,男人看着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上穿着比较正式的休闲西装,脚下蹬着一双黑色皮鞋。

“进来吧。”庞乐招呼着,顺势从旁边取过一个椅子,示意对方坐下。

对方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在整理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西装后,他才抬起了头,像是成功人士一般矜持的颔首:“你们好。”

“田子晋?”叶竹此时正倚靠在办公桌上,见状一挑眉,开口问道。

“我是。”

“知道我们今天找你为了什么吗?”

田子晋顿了一下,很快摇了摇头:“这……还真不知道。”

叶竹也不和他绕圈子,很干脆的继续问:“季迎、高冬兰、翟茕、钟倩倩这几个人,你认识吗?”

本来靠在椅背上,看起来相当放松的人,在听到这几个人名后,一下子就挺直了脊背,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第172章 自杀的艺术(31)……

“认识还是不认识?”庞乐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提高了音量又问了一遍:“怎么,是没听清吗?用不用再给你重复一遍?”

“听清了。”田子晋眼珠子转了一圈,立刻调整好了表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认识,不算特别的熟悉。我以前在忠澜电子厂工作过,她们几个应该是当时的同事吧……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心知只要警察能够问出的话,自然是已经有了几分了解的,所以十分聪明的没有否认,只是避重就轻的回应了一番。

“就这么简单?”叶竹似笑非笑的开了口。

田子晋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唾沫,笑容变得有些勉强:“要不然呢警官?我在忠澜电子厂一共也就呆了小半年,能有多复杂?”

“那关娣呢?你认识吗?”

男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情绪上的波动明显要比方才大的多,他屁股动了动,不自在的翘起了二郎腿,双手十指交叉轻轻的放置在了膝盖上。眉头皱起,眉毛微挑,上半身微微前倾:“关娣?认识,也是忠澜电子厂的前同事,但……我怎么听说,她人已经不在了。死了有一年多了吧,当然了这都是我从电子厂离职之后才发生的事儿,具体细节不清楚,消息也是听之前的同事和我说的。”

“田先生倒还真是挺云淡风轻的,想当年你和季迎、关娣之间的三角恋闹的轰轰烈烈的,如今就想这么三言两语的带过去?”叶竹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眼底透出的讥讽却十分的明显。

“什么……?”田子晋神情一变,旋即迅速的摇头摆手:“警官,我不知道你们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但是肯定都不是事实。厂子里人多嘴碎,有时候很多事情传来传去的就变了样了。这样,您不如吧季迎他们找来让我们几个当面对质,关娣的死和我可没有任何的关系!再说了,那会儿警察不都说她是自杀的吗?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又翻出来了……”他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都变成了嘟囔,似乎觉得十分的不理解。

“对质?和谁?关娣已经于一年多以前身亡,季迎一天前被发现死在了出租屋里,你还想和谁对质?”叶竹双手环胸,面对着对方的时候微微扬起了下巴,她本就是站着的,这个姿势能够让此时坐在对面的人感受到更大的压迫感。

“哈?不是……先等等……你们说谁死了?”田子晋被刚刚那番话惊得连二郎腿都放了下来,语气慌张,丝毫没有了最初那种‘成功人士’的气质。许是觉得自己幻听了,还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挖了挖耳朵,一脸的不敢相信。

“季迎。”庞乐在一边重复了一遍。

“不应该啊,她怎么会……不可能!”对方连连否认。

“田先生是觉得,警方会把受害者的身份都弄错了吗?”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言宇终于开了口,他身上的逼人气势压根不用什么表情和动作来加强,只需要带着那张没有丝毫笑意的脸一瞄,就能够成功的让人后脊背汗毛竖起。

“当年跟你有过纠缠的两个女人都先后死亡,你觉得警方会怎么想?这一切都是巧合吗?那未免也太巧了一些吧。”

田子晋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被堵了住,压根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他现在脑子里简直是乱了套,被季迎身亡的消息炸的一直没能回过神来,怪不得今天警察要把他叫过来呢,感情是从季迎这里查到了忠澜电子厂的头上。估摸着去厂里调查的时候又无意中牵扯出了关娣自杀的事儿,这样一来自然而然的就会扒出他了。

倒霉催的。

现在他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了这四个大字,不是倒霉是什么?当初要是知道会沾上这种麻烦事儿,打死他都不会和那个宿舍扯上任何的关系!

“说说吧,你们三个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言宇催促道。

田子晋这会儿已经不打算继续隐瞒了,开玩笑这可是涉及到命案呢,他要是不赶紧把自己摘出去,真被扣在这里那事儿才是大了。想到这,他终于吞吞吐吐的开了口,毕竟也算不上什么光辉的历史,说起来多少带着点羞耻感:“两年前吧,我因为参加招聘会面试通过之后进入了忠澜电子厂工作,因为过往的工作经验一去就当了一个小领导,当时的职位是财务的小组长。这当然要感谢各位领导的信任和赏识……”

言宇不耐的屈起手指敲了敲办公桌面,打断了对方的口若悬河:“说重点,你的过往工作史我们会查。”

“啊?哦……”田子晋有些可惜的吧唧吧唧嘴,对于没能彻底宣扬自己的奋斗史觉得很是遗憾,不过他还是乖乖的正式进入了正题:“我和季迎认识的时候是刚刚入职没两个月,有一次食堂吃饭的人太多了没有空位,我和同事转了两圈这才勉强和别人成功的拼桌了。拼桌的对象就是季迎和她的室友,叫什么钟倩倩的。”

“说到底,大家都是一个厂子里的员工,凑到一起从心里就多了一份亲近。我们四个聊得挺开心的,后来还交换了联系方式,没想到回头季迎就开始主动找我,还跟我表白了。一来二去的,我们就走到了一起,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凑到一处,互相产生的什么感情还是挺正常的吧……”

听着对方的供述,叶竹抬起手挠了挠前额,借此掩盖了一下真实的情绪反应。末了放下了手臂之后,她又问:“那你和关娣又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