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悬光的手在他胸前一晃,唰地抽下了他的领带。
秦销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衣服,于是飞快地蹬掉皮鞋,踢开袜子,将衬衫下摆从西裤裤腰中抽出,解开衬衫纽扣时,手不知为何开始颤抖。一粒扣子解了好几下,仍然解不开。
……手不听使唤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感到一种没来由的窘迫,或者说是青涩少年那般的忐忑,从脖子一路烧到了耳垂,让他眼神飘忽,不敢去看对面。
直到他面前的身影一动,一只白皙修长、无名指戴着素圈的手,轻轻搭上了他的手背,指尖越过他,捏着贝扣,轻轻一转
一颗。
一颗。
又一颗。
解完所有的扣子,她拉开他的衬衫,露出赤裸的胸膛。昏黄温暖的灯光仿佛穿透他的皮囊,让那颗鲜活蹦跳的心脏,以透明的形态,呈现在她眼前。
没有筹谋、算计和试探。只有毫无保留的忠诚,和连死亡都无法湮灭的恋慕。
秦销反手握住她的手,慢慢地抵在自己胸口。
她的手微凉,压在他的手背上,似乎也在微微颤抖。起初秦销还以为她也很紧张,旋即意识到,那是因为自己抖得太厉害,连带着她的手,也跟着晃动。
大雪吸纳了世间一切声响,城市灯海在风雪中无声闪烁。客厅内也一片寂静,近到仿佛连怦怦的心跳和奔涌的血液都在耳中撼天动地。
“……”
僵持许久,秦销又拉着汪悬光的手缓缓向下,“撕拉”一声,拉下了西裤拉链
他的军旗正为她竖起。
猛然间,一种复杂而陌生的情绪,如洪流般从四肢百骸涌起,从未亲身经历过的饥饿、寒冷、疼痛、屈辱、脆弱甚至是胆怯在体内交织冲撞。
秦销感到无所适从,下意识避开汪悬光的目光,拎着敞开的衣襟往下一拉,手腕却被紧紧勒了一下。
原来是忘记摘袖扣了。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这份这不合时宜的笨拙。可汪悬光没有嘲笑他,还像安抚一头被困入牢笼的野兽那样,牵引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上。
一秒、十秒、三十秒……直到秦销的焦虑稍稍缓解些,她才低头垂眸,解开袖扣,褪去他的衣物。
现在,他和她一样赤裸了。
落地灯洒下朦胧的黄晕,两人面对面跪在沙发上。她的皮肤似琼脂白玉毫无瑕疵,靛蓝血管密如叶脉。而他的影子落在她胸前,昏暗如夜色中的树,久久栖息。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且风势猛劲,覆盖在漆黑河面上,间或遮住对岸幢幢楼影。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
秦销从那双无机物般的黑色瞳孔中看见自己清晰的倒影。他赤裸的身体被镀上一层金黄色,正以一种虔诚至极的姿态祭献。
“我要是哭了,你会笑话我吗?”秦销沉声问。
汪悬光久久凝视着他,平静道:“我会吻你的泪。”
秦销淡淡笑了下,尽管那笑意中伤感更甚,他还是缓缓抬起手,伸向他此生挚爱。
蜿蜒的锁骨、隆起的胸部,随着呼吸起伏的肋骨……仿佛第一次触碰她的皮肤,他连指尖都在颤抖!
酥酥麻麻的热流,烧过整条手臂,轰然冲向四肢百骸,仿佛一万伏高压同时挤向心脏,每一条血管都要因超荷而爆裂!
当她的嘴唇吻上来时,秦销连呼吸都不能了,唇齿间细微的水响淹没了所有感知,肉体上的痛与快感,都一股脑随着狂风冲向夜幕,再随着纷纷扬扬的大雪降下,最后无声盖住城市楼宇。
0278 一秒钟至白头(三更)
(“你知道成瘾的定义吗?”)
(“一直重复某种负面行为,明知只会带来伤害,却还是停不下来。”)
(“对,一如我绝望又热烈地爱着你。那天说的都是气话,不论重来多少次,我都会从疗养院二楼走下来。”)
他紧紧抱着她,托着她的臀抬起又落下。不间断的亲吻与疯狂至极的抽插,榨出了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两人都不在意是否还能呼吸,游走在对方皮肤上的手停不下来,贪恋地从指尖感受对方沉重而炽热的气息。
躯干、肢体和冒着涎液的性器官没有一丝缝隙。血肉之躯仿佛两片叶子,于风中纠缠,颤巍巍地挂着,消灭了一切距离,仅剩最纯粹的触感。
秦销的低喘声直抵耳膜,混杂着炙热的气息,在她耳边一下下、随着凿捣,逐渐变成低吼。
汪悬光仰头望着客厅天花板,吊灯明亮璀璨,落在眼中消融为光怪陆离的光斑。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搭在他肩头的脚踝发颤,胡乱发出的呻吟最后变成了可怜的呜咽……
(“其实黑暗和冰冷才是宇宙常态,白天只是地球绕到了火球附近。”)
(“没有光和热,万物也不会有生命。你就是我的光和热。遇见你以后,我才开始寂寞。”)
汪悬光陷在柔软的床铺中,被撞得像一片挂在枝头上的残叶,无力地用手背抵着额头,嘴唇微微张开,剧烈喘息着。
秦销赤脚站在床边,掐着她的腰腹凶猛抽送。
敏感的“末端”浸没在她的湿热中,他感觉到禁锢了他三十二年的寒冷、死寂,及一片由灰暗阴沉的时间笼罩的虚无正在抽离……她分泌出来的黏水,不断注入他的体内,使他那僵冷的躯体融化、复苏。
飞沫濡湿了大腿根,深吸他的软红处传来一阵微弱却动人的震撼,紧接着一大泼透明的水液失禁般激射而出,床铺顿时湿了一大片。秦销拔出来,仁慈地给了她几秒的平复,然后再一次没入。
(“我在你的身体里。”)
(“我感受到了。很硬。很烫,抵达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掉进火山口就是这种感觉吧。我好像起火,灼热的岩浆流过血管,分不清燃烧还是重生。这一秒,让我在你体内,延至永远。”)
颤抖、湿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