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量化的“滚珠”可以控制研发规模,使国有资本最小程度的介入。同时,航天技术必然会带动材料科学、传感技术、数据分析和微环境控制的发展,具体应用于民用领域,首先受益的是医疗行业。

也就是说,她会在火箭的“滚珠”上完成Lorizon2.0。

秦销心头持续发热,像被亿万伏高压电过,按捺住了想要把她全身都亲一遍的野蛮念头,只是用鼻尖含蓄地蹭她的脸颊。

这时汪悬光抬起瘦白的脚,踹了他一下,警告意味清清楚楚:“火箭的名字、外表,不可以出现半点你用来求偶的元素。”

秦销有点意外,她居然想到了这么远的地方,笑了笑,也答应得痛快:“你怎么会怀疑我的审美?”

汪悬光冷道:“我怀疑的是你的大脑在荷尔蒙、催产素、血清素同时异常分泌时做出裁决的能力。”

秦销干脆地应了下来:“你说的对,恋爱脑无药可救。”

他低声笑起来,又在她柔软的脸上细细碎碎地吻着,等待汪博士的下一个要求,然而却听汪悬光的问题急转弯:

“阿姐的珠宝现在是我的了吗?”

秦销:“?”

不用汪悬光推他的肩膀,他自己抬起头来,与她面对面对视。

“她给董秘秘留一个养老的信托基金,动产和不动产都让董秘秘拿去建慈善基金了,遗嘱里什么都没给我,也没提到那些珠宝首饰怎么处置?”汪悬光淡淡问,“她是有所有权?还是使用权?”

秦销双手撑在枕边,自上而下地盯着她,几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实在忍不住了:

“第一,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继承到的遗产是夫妻共有财产。第二,我在你心里是个分手后会管人家要东西的小气鬼?”

汪悬光躺在枕头上,迎着他控诉的目光面不改色:

“奔月ke2已经在你的物流园里投入使用了,是我全权主导这个项目,才将上线时间从两年缩短为奇迹般的四个月。请问秦先生,我的工资呢?项目分成呢?股权激励呢?”

秦销笑了。

看来从今往后每一次吵架,她都会用ke2稳赢。

他的手掌沿着细窄的侧腰,扶上她隆起的胸,膝盖也顶开她的大腿:“利息肉偿……”

汪悬光居然也没嘲讽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计算了下他两次间隔的休息时间,然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主动将腿缠上他的腰:

“你要是能一直不吃药,还保持这个状态,到了四十岁……”

秦销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

汪悬光翻了个白眼,主动抬臀将他纳入:“会你抓去做实验,傻子。”

“哈哈哈哈哈……”

低沉的笑声回荡在卧室里,窗外山茶花树枝摇曳、晃动。影子啜着另一片影子,融化在明暗交错处,生死爱欲间。

0258 骸骨(一更)

“姨妈!所有投资都有风险,能让投资者狂热投钱坚信稳赚不赔的,不是传销就是诈骗……”

办公室茶水间,魏今夏单手撑在料理台上,疲惫地和电话另一边争吵:

“我没说秦销是骗子……也没说他老婆是骗子……我只是说你该警惕一点……到底谁告诉你有他老婆在就绝对不赔钱的?你不知道仙女教母都赔没了吗!

“真的没有新融资……不信你问问廖阿姨,她有原始股份,连她都没追加投资,怎么可能轮到外面?……可以可以,如果要融资,我一定第一时间联系您好不好?”

元旦前一天,世交长辈们作为火箭基地的股东,越过了病床上的父亲,将项目交给了秦销。

有风声传出Charlene·Wang会为海南发射场设计一套比美国还先进弹道发射系统,具体方案连根毛都没有,就在圈内掀起了一阵邪教般的狂热。有关系的急哄哄要上车,没关系的找关系,扒着车窗也要上车。

好说歹说总算是劝住急红眼的姨妈,魏今夏挂了电话,靠在料理台上疲惫地缓了一会儿。

分针悄然指向十点半,公司职员走得差不多了,白日里充斥于办公室各个角落的喧哗与嘈杂随着人影消散,徒留四九城夜晚寂静的繁华闪烁在落地窗外。

风险评估报告还没看完,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她把凉透了的海鲜粥,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第三次,然后一转身,趁这点空隙时间审阅文件。

两周以前,要是有人某某事得找魏瀚岚的闺女办,准会让人笑出眼泪。

平安夜的风雪熄灭后,爹趴了,表哥跑了,曾经风光无限的魏家继承者男团挫了,她这个备受忽视的边角料,的的确确成为金矿的联合负责人。

秦销为人狂傲,行事不择手段,可他非常懂得中国人的含蓄之美。面对世伯们的百般邀请,他再三推辞,一再婉拒,实在推拒不过,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还客气地要求与魏家联合主控。

当然,任谁都清楚,“联合”只是一时的缓兵之计。这个恶魔绝不会真让魏家人触及项目核心。父亲虽中风在床,但他经营多年的事业尚且坚固,盘根虬结的关系网也没断裂,至少未来一年仍然一言九鼎。只要时机成熟,秦销就会张开血盆大口,把魏家嚼碎和发射场一同吞吃下腹。

而她,魏今夏,魏瀚岚户口本上唯一的子女,拥有国内顶尖985金融与法律的双学位,简直是傀儡的不二人选。

本来她已经做好当吉祥物的准备,没想到汪博士给了她相当大的实权,要她深度参与战略规划、团队组建、研发技术和资金管理等每一个环节。

终于迎来一个大展拳脚的机会,她可以凿碎身上的花瓶瓷片。但同时她又如履薄冰,唯恐留下什么把柄,让秦销把她推出去顶罪。

父亲对她的安排是学音乐、舞蹈和美术,安守本分作个花瓶,唯恐她心野了不好管,因此在教育方面对她极为吝啬。当同龄人纷纷出国住山顶豪宅,念私立中学,有妈妈陪读时,她不得不与高考大军挤独木桥。

好在她从来没有认命,高中三年一面按父亲要求作艺术特长生,一面刻苦学习文化课,在高考时一鸣惊人,考出裸分上985的好成绩。

然而她放弃艺考合格证,偷偷改志愿,大逆不道地念了金融系,彻底惹怒了父亲。即使门门功课都是第一名,校内各项履历都出色,也没有一家公司敢得罪父亲,给她实习机会。

所以她对金融的认知,只浅薄地停留在纸上。直到两年前,她倒了八辈子的大血霉,莫名其妙地从秦销的三轮选妃胜出,成了“最有出息的那位”的未婚妻。父亲才终于赏了她几颗蜜枣,让表哥带着她做一些无关紧要的收购。

两年时间太短了。

她的经验也太少了。

要学的东西很多,不懂的东西更多。表哥不见了,以后没人能手把手教她做事,犯了错也不会有人给她兜底。她拥有的仅是父亲日渐坍缩的事业遗产,和汪博士承诺的“金羊毛”护身符。

再怕也不可以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