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公关部知道Charlene·Wang拒绝接受采访,吩咐导播注意镜头,千万别扫到她其实就算镜头刻意去找,也很难在人群中发现她。

至于对汪总监半是服气,半是不满的ke2团队,居然在发车前几分钟,像小蝌蚪找妈妈一样,四处寻找定心丸。

可惜搜寻无果。

汪总监最后一次被人目击,是站在发车点的阴影处。她脱掉白大褂,穿着件黄色一次性雨衣,与当夜上万个人是同款打扮,没人知道她何时离开了。

后续为高官、高管和投资人准备的晚宴上,汪博士也没出来敬酒。

稍晚一点的时刻,所有寒暄、慰问都结束,ke2团队内部在车间里准备了蛋糕。

汪总监助理摆了摆手,让大家别等了:“汪总监早就回家了。”

团队沉默了。

车间大门敞开着,外面夜色和雨色重叠,黑暗极为浓稠,几声车笛透过暴雨和雷电远远传来,四下有几分说不清楚的凄冷。

那个油滑的青年工程师,又出来活跃气氛:“嗨!她在场,我们也不自在。”

大家哄堂一笑,切蛋糕,分饮料,闹腾腾的欢笑声中,还是有人习惯性地望向车间东南角落。

美式工业风的铁架在明亮的灯光下反射着冷光,二楼汪总监的办公室没开灯,那片黑暗,潮湿,突兀又孤独。

0146 镜像(二更)

ke2工期最后这几天,汪悬光带着实习生住在车间里,五天睡了不到十八小时,发车后被秦销接回家,洗了个澡,趴在床上,倒头就睡。

睁开眼睛是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半,向来喜欢陪她赖床的秦销居然没在身边。

她披上浴袍,头重脚轻地去洗漱。

秦销正在书房工作,见她在门外路过,也没起身贴过来,只是抬起头,微微扬起眉:“宝贝,你睡了十四个小时。”

她揉了揉昏沉的头,只“嗯”了一声。

吃饭时看了一眼直播,ke2已经离开河南省,算上装货扫描的时间,与出发前的预计分毫不差。

秦销不知被什么要紧事缠上了,大半天没离开书房。

午餐时她大发慈悲地拌了盆维持生命体征餐草,送进书房,他也乖乖吃完了。

最近这十来天,可能因为她不怎么着家,秦销黏人的程度翻倍,下了班就来车间,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早上和深夜接送下班,中午和晚上过来陪吃饭。后期直接在车间里24小时提供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又给实习生们准备了瑞典名牌的帐篷,北面的睡袋,埃及棉的枕头……

她在重型机器之间巡检,秦销乖乖候在一旁,像个跟大王出来巡山的小妖,最后几天干脆陪她住在了办公室里,给理工科出身的技术人员们造成了“霸总都没有自己生活”的误导。

至于另一边……

秦销的银行给仙女教母提供了一亿美元的救命钱,但附带严格的条件:以仙女教母的专利资产作为担保,且在产品和运营方面实现重大目标才能拿到钱。

介于帮忙和没帮忙之间的第三种状态。

不过不重要。

他那些交叉持股的离岸账户和比特币足够她在爱琴海买个小岛,逍遥到九十九。

八月没有几个晴天。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始终不停,阴灰的天色里伴着柔和的白噪音,汪悬光窝在沙发里睡了一觉又一觉。

有时候,感觉到身旁柔软的沙发深陷下去,有只微凉干燥的手掌摩挲着她的侧脸;

有时候又能感觉有人帮她把压在颈下的长发拿了出来,还顺手帮她挠了两下发痒的皮肤;

还有一次,感觉眼皮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然后又是鼻尖和脸颊,她皱着眉头,下意识张开嘴,还没亲上去,那阵熟悉的黑雪松气息便离开了。

……

朦朦胧胧睡到了傍晚。

天晴了,雨也终于停了。锯齿形状的城市天际线向北边延伸,挂着一轮绚丽的彩虹。

汪悬光告诉秦销,她要出门散步。

秦销还在打电话,闻言先让电话那头等一下,然后认真对她说,带上红糖一起。

她刚点了下头,还没出声叫,就听一串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红糖摇着尾巴,迈着小碎步向她跑来。

其实并不是红糖有多喜欢她,只是红糖不想和秦先生独处。

·

雨后的城市比往常更拥堵,浸了水的街道像颜色过剩的水彩。夕阳的余晖、猩红的车前灯,满大街刚亮起的霓虹灯,在大楼的缝隙间摇动着又逐渐弥散。

汪悬光开着奔月i3,离开亮马桥顶级公寓,从四环到五环,驶入望京的别墅。

空气中透着雨后的清新,野草从地砖缝隙里冒出绿尖。一打开车后门,红糖一跃而下,原地转了两圈,泥土登时踩出几个小爪印。

汪悬光:“你自己玩会儿,不要叫,不要吓到人。”

红糖偏过脸,蹭了蹭她的小腿,算是答应了。

“嘀嘀”

输密码进门。

别墅内的所有窗户都关着,走廊上光线昏暗,气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