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泱满脸委屈道:“玲珑,我都被我姑母和爹爹数落好几日了,你就别再骂了。”

木玲珑撇了撇嘴,重新躺下:“好在你运气不错,没出大事。”

木玲珑脑袋枕着手臂,望着蓝天:“我觉得你变了很多,我是商人重利,在我心里,自己和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你能舍己为国,这境界,我是达不到的。”

“我没那么伟大,只是我听我爹提过一嘴,那日恰巧又被我碰上了,我就没想那么多。你若是遇上,你也会跟我一样。”

木玲珑侧身看着她,突然有些八卦道:“哎,洛洛,听说这次是皇上救了你,还一路抱着你进宫,我爹都看见了,说当时皇上可紧张了。说真的,你有没有一点点心动?”

沈洛泱翻了个白眼:“木伯伯这么碎嘴啊?”

“我爹只是关心你。其实之前我觉得皇上不可托付,他跟楚清音不清不楚的。后来才知道,楚清音居然是他亲表妹,但他依旧公事公办,把楚清音流放了,这一点值得表扬。想起来,我们皇上只是表面冷淡,但对你却可以豁出性命去,南山冬狩遇到雪崩,还有松林坡毫不犹豫跳崖,确实很加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是皇上,以后三宫六院,我不想你跟一群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的宠爱争来斗去……”

木玲珑说完,才猛然觉擦不对,方才那是个男子的声音……

木玲珑与沈洛泱仰头,就见她们八卦的对象不知何时正站在不远处。

二人如鲤鱼打挺从躺椅上起来,“参见皇上!”

第115章 做给他看,倒霉

“起来吧。”君屹的声音辨不出喜怒。

“谢皇上。”背后说人,还被人抓到,木玲珑飞快地瞥了眼沈洛泱,干笑道:“皇上定是有要事寻洛洛,臣女就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回应,她已提着裙摆疾步往外走。

“哎!”沈洛泱伸手想拦,却只抓到一缕飘散的披帛。她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好友消失在月洞门外,徒留她一人在此面对这尴尬局面。

君屹径自走向石桌,衣袖带起一阵松木清香,候在一旁的翠萝连忙奉上新茶。

“坐。”他轻叩桌面,声音比方才柔和许多。

沈洛泱坐在对面,偶尔抬眸打量对面的人。对方那双眼依旧深不见底,教人猜不透心思。

“伤口还疼吗?”君屹忽然开口。

“劳皇上挂念,已无大碍。”她答得恭敬,却将距离划得分明。

君屹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茶盏中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朕是来......”

“皇上驾到,臣有失远迎。”

沈淮安的声音如及时雨般打破凝滞的气氛。沈洛泱暗自舒了口气,却见父亲大步流星走进院子。

“臣刚回府就听闻圣驾光临,还请皇上移步前厅用茶?”沈淮安拱手道,目光在二人之间打了个转。

君屹指节在石桌上轻轻一扣,终究还是起身。

就在他即将随沈淮安离开时,沈淮安突然驻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

“对了洛洛,今日卫学士递了帖子,三日后是他母亲六十寿辰。为父那日要赴兵部议事,你若得空便代为父走一趟,若不得闲,就备份礼送去便是。"

沈洛泱低头应是。

等沈淮安和君屹离开,沈洛泱才舒了口气。

她的感觉没错,君屹的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奇怪了。

前厅内,沉水香在青铜炉中静静燃烧。沈淮安执起越窑青瓷茶壶,一道琥珀色的茶汤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稳稳注入君屹面前的茶盏。

“皇上尝尝,这是今年的蒙顶甘露,用去年收的梅花雪水沏的。”丞相笑意温润,眼角细纹里藏着岁月沉淀的从容。

君屹指尖沿着杯沿缓缓摩挲,青瓷触手生凉。他忽然抬眸看向笑得像老狐狸的舅舅:“舅舅是故意的。”

茶壶在半空微微一顿。

沈淮安放下茶具,广袖拂过案几上精雕的缠枝纹:“老臣愚钝,实在不明白圣意。”

“听说舅舅近来与镇国将军、安阳侯等人走得极近?”君屹语气平淡道。

“皇上明鉴!”沈淮安作揖,面色却稳如磐石,“臣对皇上忠心,可昭日月,不会结党营私……”

“舅舅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淮安面上笑意褪去几分:“洛洛还不满十六,臣没打算让她这么早出嫁。"

“朕可以等。”

“皇上,”沈淮安忽然直视君王,“礼部已在准备选秀章程。”

君屹猛地攥紧拳头,认真保证:“朕愿效武章帝,终生不二色。”

茶盏中的倒影微微晃动,沈淮安望着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天子,真心劝道:“皇上年轻,来日方长……”

他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从前女儿痴心,他睁只眼闭只眼。如今既已抽身,倒不如许个清贵人家,平安喜乐过一生。

青瓷杯底与檀木案几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君屹起身时,直直地看向沈淮安:“既然舅舅不信,朕便做给舅舅看。”

沈淮安望着君王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