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代嘉出来,秦守晏便慢悠悠下了马车。
他眉眼含笑,轻摇折扇,一派风流倜傥。
李代嘉不禁脸色一红,却见秦守晏今日一身华服丝履,格外贵气。
秦二公子外貌俊美无双,站在大街上正如鹤立鸡群一般显眼。
待李代嘉走近过去,秦守晏笑道:“嘉儿,你让我等得好久啊。”又见李代嘉双颊微红,肤若凝脂,莹莹发光,便了然道:“喔,原来你特意洗得香喷喷白嫩嫩的才好出来见我。”
李代嘉嗔道:“我才不是为了你洗澡的呢,你少自作多情了。对了,你秦二公子不是号称要率领大批家丁来堵宫门么?怎么我只看见一辆马车和一个车夫啊?”
秦守晏一对桃花眼盈盈闪光,说道:“我知道嘉儿乖巧听话,所以不必浪费那些气力了。”
李代嘉咯咯笑道:“你明明是怕我父皇处罚你吧!”
秦守晏朗笑不语,忽然牵住了李代嘉的手。
秦二公子的手生得骨节分明,白皙如玉,格外漂亮,五只纤长的手指将李代嘉的手轻轻一握,虚若无物,好像没用多大力气。
可是李代嘉挣了两下,竟无法挣脱,不由羞窘道:“你别这样……外面人好多,大家都会看到的。”
秦守晏坦然道:“你愈是遮遮掩掩,人家愈是要看你。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这样就算被别人看到,他们也只当我们是好兄弟呢。”
李代嘉拗不过他,只好顺从。
秦守晏将李代嘉一只柔软滑腻的小手握在手中,又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心中喜欢极了。
赵搏扬则默默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看着两人手牵着手,心中不禁一阵恍惚。
他和李代嘉虽然一同长大,但身份是天差地别。
他是大内侍卫,李代嘉则是六皇子,他永远都得跟在李代嘉身后。两人很少并肩而行,更不要说手牵着手了……
李代嘉走出几步,又一回头,刚好看见赵搏扬神色无比落寞,不由心中一震,硬是从秦守晏掌中抽出手来。
秦守晏忽觉手中一空,不由怪道:“怎么了?”
李代嘉并不答话,而是指着前方繁荣的街市说道:“那里人多,我们去那里玩吧!”
秦守晏见他实在不愿意牵手,也隐约猜到个中缘由,只得悻悻作罢。
三人入了街市。
京城长街格外繁华,各处张灯结彩,街中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李代嘉看得眼花缭乱,就连秦守晏都忘记了方才小小的不快,愉悦地欣赏街景。
只见夜色低垂,连绵不断的楼阁上悬挂的橘黄灯笼,将长街照映得一片光明,黑夜竟然亮得像是白昼一般。
夜空中那一轮圆月,与人间相比都显得黯然失色。
李代嘉走在街市之中,无论看见什么都无比新奇,不禁喜笑颜开,高声吟道:“游蜂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复道交窗作合欢,双阙连甍垂凤翼。”
这两联诗出自《长安古意》,秦守晏见李代嘉双颊兴奋泛红,不禁微微一笑,也背起同一首诗的句子:“鸦黄粉白车中出,含娇含态情非一。妖童宝马铁连钱,娼妇盘龙金屈膝。”
他声音动听悦耳,情绪恣意奔放,别有一番风流姿态。
李代嘉不禁心中一动,停住脚步。
秦守晏方才背的两联是《长安古意》中最妖魅冶艳的诗句,其实,李代嘉刚刚也想吟这两句,但他到底年少羞涩,实在不好意思在大街上说什么妖童娼妇,只好念了另外两句以抒胸臆。
谁料,秦守晏竟然随口念出了他最想吟又最不好意思吟的诗……这……难道就是“心有灵犀”?
李代嘉悄悄看向秦守晏,却见秦二公子微笑自若,一双桃花眼艳丽无双。
在朱红楼阁和明亮灯火的映照之下,翩翩公子更显得倜傥无双。
李代嘉脸色一红,赶紧撇过脸去,神色略显扭捏。
秦守晏斜眼看向李代嘉,他最是喜欢欣赏这位金枝玉叶的六皇子,流露出含羞带怯的少女情态,男生女相,实在妙不可言,于是笑道:“嘉儿,这街市是什么时候都有的,但花灯数量有限。我们要是去晚了,可全都卖完了,还是快去镜湖放花灯,再回来吃饭逛街市吧。”
李代嘉也知此言不假,于是一行人又往镜湖去了。
镜湖是京城中最大的内湖,湖底与城外长江水彼此连同。
平日无风无雨时,镜湖便是一片光滑如镜,美不胜收。
大丰朝花灯节的重头戏就是在镜湖放花灯。
李代嘉等三人来到镜湖时,湖边已是人头攒动,小半个京城的百姓都聚在湖边玩耍。
许多青年男女更在镜湖中泛起小舟,直接将花灯送入湖心,令水中泛起一层层柔美涟漪。
皓月当空,湖面清澈,柔波荡漾,满湖都是千姿百态的五彩花灯,就仿佛湖水中绽放了一朵一朵妖艳的莲花。
数不清的花灯顺流漫溯,彼此相碰,又在水波上投射下无数斑斓星点。
三两小舟在缓缓穿行在满湖花灯中,就好似游走在天宫瑶池一般。
李代嘉望着湖光水色,脸上显出惊艳之色,赞叹道:“好美啊!”
秦守晏附和道:“确实是人间仙境,俗世难得一见,对了,嘉儿,你想不想”
他这句“想不想”还没说完,李代嘉便洞知他的心意,笑道:“我们两个大男人,难道还要去湖里划小船么?未免太孩子气了。”
秦守晏神色一顿。
北方并没有湖泊大水,秦守晏从小到大都很想试一试游船的滋味儿,但他又不想李代嘉觉得他很幼稚,当下只好忍住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