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两步,孟葭就感觉天旋地转,连忙扶稳了身侧的沙发把手,胃里一阵猛烈收缩,她才想起来,自己已一整天没吃过东西。

“一定要这么好强是吗?”

身后响起钟漱石冷冽的嗓音。

孟葭弯下了腰,她捂着肚子,黛眉微蹙,从手臂拱出的弯口里,仰视着他。

好怪,明明是一句语气生硬的指责,她却听出了文不对题的薄嗔。

她大约真的烧糊涂了,孟葭想。

钟漱石朝前走几步,轻车熟路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前两回她都睡着,这是孟葭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抱在怀里。

“钟先生!?”

她的手撑开他胸口,身体尽量远离他,避免更大范围的接触。

苍白如纸的脸上,因为突如其来的激烈情绪,早已红得不像话。

钟漱石把她放在沙发上,他单膝蹲下去,一只手仍惯性的,搭扣在她的手腕上。

他唇角平直,望住她低垂的眼眸,“孟葭,你看着我。”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蜷曲在真皮沙发上的手指,讷声道,“要怎么看?”

虽然还固执着不肯抬头,却也意外得顺从,至少没有挣开他的禁锢。

钟漱石轻笑一声,“你说呢?当然是用眼睛看。”

感觉到他周身的强硬和缓了下来。

孟葭才往下方,稍挪了一下视线,慢慢的,胆怯的,对上他平静而淡然的目光。

“听我说,孟葭,你只是个小姑娘,”钟漱石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伸出两根玉白的手指,替她把头发拢归耳后,“你没有那么强大,明白吗?也不必那么强大。”

长辈式的温和口吻,使孟葭如遭轰雷,满心里,似有万句言语要表,可喉头堵得厉害,到头来一个字也难说,只怔怔望着他。

一夜清秋雨,打落在她澄澈见底的眸子,犹如水滴荷上,漱冰濯雪般清白。

不,这不是她一贯接收到的理念。

孟葭摇头,眼中盈盈波光,颤抖着嘴唇,“钟先生,不该是这样的。”

“我从小学会的,是抓住一切不可重来的机会,救自己于深渊中,是哪怕从指缝里漏进来的光,也要紧握手心。”

钟漱石眼中惊痛,他好像,总能精准无误的,感知到她的酸楚。他另一只手绕到背后,稍稍用了些力,往前一带,孟葭就跌入了他怀中。

他的声调一再低柔下去,“你太累了,放松一点。”

孟葭眨了下眼,蓄了满眶的泪水,落下一行。

她靠在他的肩上,杜松的气味混合着烟草香,从钟先生的颈侧氤氲出来。

那是孟葭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好端端坐着,也能平地感受到失重的。

她飞快地抹掉眼泪,不愿让钟漱石再次看透自己的脆弱,轻轻推开他,“我记住了。”

孟葭仰起脸,天边一朵浓黑的乌云,擦着远处粗壮高直的冷杉飘过去,她的心也像铺叠在了上面,根本落不到实处。

【作者有话说】

特别提示:这只是小说情节,大家一个人在医院打针的时候,最好不要睡觉,很危险的。因为我们不会碰见男主,更多的是坏人。

第18章 似乎太越界了

18

孟葭收回视线, 瞥见缠握在手腕上的,不属于她的嶙峋指背。

她面上一窘,轻轻将手抽出来, 有些不安的, 低着头绞弄手指。

钟漱石看出她的不自在, 直起身, 走到玄关处开了灯。

整栋房子, 倏然间流光四溢,孟葭下意识地收缩瞳孔。

连钟先生的镜片边缘, 也晃着一抹晶亮, 这是她看过最冷肃的脸。颀长笔直的身形, 总难免有种孤介之感,比学院里资历最老的孙教授,还要更叫人惧伏。

钟漱石不知她这番计较, 他指了指茶几上的药, 征询她意见,“先吃饭还是先喝药?”

温和的口气里,透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但她哪样都不想选。

孟葭仰起头, 小声问,“钟先生, 我想回去学校可以吗?”

钟漱石像才想起这件微末小节似的。他噢了声, “今晚这一带戒严,任何人不能下山。”

“......”

那你还把我带回来。孟葭心道。

钟漱石随手取过iPad, 手抄进裤兜里, 领口微敞着, 坐在单人沙发上, 翻着目录点菜。

孟葭总觉得他神通广大,肯定有办法的,她再度开口,“真的走不了吗?”

“也可以。”

“那我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