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骁正在用筷子和一颗鹌鹑蛋作斗争,小小的鹌鹑蛋在白色瓷盘里滚来滚去,死活不让骆骁的筷子夹住。
骆骁最后也没想到他还会跟一个蛋较上劲,闻言头也不抬,“不吃。”
池越把虾壳剥了,虾肉递到他面前,“真不吃?”
粉嫩的虾肉遮住了骆骁跟蛋战斗的视线,骆骁直接张嘴咬住池越的筷子,虾肉顺势掉进他的嘴里,他感觉到后就往后挪了挪,嚼着嘴里的虾肉,焦香酥脆,椒盐味儿很足。
骆骁吃着点点头,表示好吃。
池越收回筷子,看见木质筷子上浅浅的咬痕,又看了眼对面的骆骁,啧,战斗欲十足的骆骁还真是个小狼崽子。
小狼崽子如愿吃到了跟他作对的那颗蛋,蛋凉了,也不是很入味,但是骆骁吃得开心。
这已经不是味道好不好的问题了,而是胜利的战利品。
骆骁嚼着鹌鹑蛋,眼神却是看向了对面的池越,第三次了,他这个附中无人不知的骁神,总不能还输,是吧!
…
考完试就是放假,一天半的假期能让绷紧弦的高三生们缓了心神,骆骁背着包出学校的时候老骆已经到了,难得来这么早也不是别的原因,姥姥下周七十大寿,骆骁上学没空去参加宴席,提前过去给姥姥庆个生。
骆骁在学校的时候就收到消息,因为会直接去姥姥家,就跟曹卓打了招呼,让曹卓别让家里接,一起回去。
骆骁的爷爷奶奶去世得早,父母处于事业上升期,经常回家晚了,所以骆骁小时候住在姥姥家的时间更多,姥姥家在N市郊区,和曹卓家是邻居,驱车过去一两个小时的车程,算不上远也没多近,长大以后去得就少了许多。
曹卓跟骆骁一起上了车,老骆和骆妈坐在车前排,曹卓一百五六十斤的人上车后还有点羞涩,挠了挠头叫着叔叔阿姨,乖巧得很。
骆骁爹妈对曹卓印象都挺深刻,没办法,小时候天天躲在门口,叫骆骁上山下塘的都是他,顽皮又有活力,可惜骆骁的身体不允许这么玩,每次也就是凑凑热闹,只看不玩;等长大一些,曹卓懂事了,就开始在一群调皮小子玩得时候护着骆骁,明明他比骆骁还小一岁,却是跟个当大哥的似的。
曹卓摸上后座坐好,端端正正的,骆骁上车后把书包丢到一边,姿态闲散,他还拉了拉曹卓对衣角,“俩小时呢,你这么坐着不累吗?”
曹卓还没表现一分钟,就被好哥们戳了面子。
老骆握着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笑哈哈道:“小卓,你都跟骁骁从小玩到大了,就不用和我们见外了。”
骆妈腿上还放着个笔记本,噼里啪啦在忙着什么,闻言也说了句,“对,小卓放松点儿,我们去你舒婆家,还得一两个小时。”
曹卓想想也是,自己小时候鼻涕冒泡的时候都在骆骁爸妈面前晃,现在这点形象也算不上什么,索性应了一声,把书包搁在一边,跟骆骁的姿势如出一辙,舒舒服服靠下去了。
骆妈这几年在搞电商,没年轻的时候那么忙了,工作时间也更自由些,她忙完把笔记本电脑合上,问骆骁:“骁骁,听说你们学校来了个小帅哥,把你比下去了?”
骆骁打了个哈欠,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这个事实。
骆妈还挺诧异的,只是他话还没多问,曹卓就抢答了,“阿姨,新来的那位同学也是个厉害的,算不上比骁儿成绩好,最多就是平分秋色。”
曹卓这一番解释,生怕骆妈批评骆骁似的。
解释完以后,曹卓才又反应过来,他真是精神紧绷了,他们寝室三个,平时谁考差了不敢接家里人电话,就拉其他人接,尽量在电话里给对方家人说说好话,形成习惯了,现在条件反射地应答完,才想起来骆骁的妈妈从小到大根本不在意骆骁的成绩。
这要是被寝室另外两个人知道,估计能嫉妒得眼睛红。
骆妈闻言笑了笑,对曹卓的心思心里明了,也为自己儿子有这么个多年朋友而开心。
骆妈:“没事儿,我就是想问问,骁骁你这骤然从第一变第二了,没脾气大跟同学杠上了吧?”
骆骁:…
曹卓:…
曹卓:可不是杠了,前几天还干了一架呢。
骆妈没听着声音,回头望向骆骁,“你不会真和同学起矛盾了吧,你从小就霸道得很,好胜心强不是坏事,但是你也不能随便对同学发脾气啊!妈妈可没有这么教你。”
老骆打着哈哈,“小年轻气性大,不打不相识,要什么紧。”
骆妈瞪了老骆一眼,“闭嘴,就是你乱教。”
老骆讪讪笑了声,就不再多说了。
骆骁理直气壮地说:“我跟他过道歉了。”
这话说得,跟道歉是多光荣的事儿一样。
骆妈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曹卓,曹卓意会到骆妈的担心,急忙道:“没事的,池越人挺好的,跟骆骁关系也特别好,都是朋友之间的磕磕碰碰。”
曹卓这么说,骆妈就放心多了,骆骁交朋友的方式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就像是做交易似的,你送我一个苹果,我就得还你一个梨,你对我好一次,我就对你好一次,太生硬又没人情味儿,平时难交到一个朋友。
骆骁哈欠不断,在骆妈念叨着“池越”这个名儿的时候逐渐进入梦乡。
车驶出主干道后,车身就因为路面不平而有些摇晃,骆骁在这摇晃中醒来,睡眼惺忪,看向身边的曹卓,还当自己是在班里,下意识回头看身后的人。
背后是车座,没有池越的身影。
骆骁清醒了,他们在车里,怎么会看到池越。
骆骁靠在皮质座椅上,回忆刚刚下意识的动作,一时之间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醒来的第一时间找池越,就像是下意识确定这个人在不在自己身边一样。
这习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让人莫名觉得心里杂乱。
曹卓见着骆骁醒后的一系列动作,又看他一言不发跟惆怅的样子,忍不住小声问:“找什么呢?书忘带了?”
骆骁没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看向曹卓,也没太掩饰,“我为什么会想一个人?”
曹卓被这个问题问懵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问道:“你们什么关系?”
骆骁想了想,“…朋友?”
曹卓点头,然后思索两秒,“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