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棵对所有人来说有着重要寓意的树下,吐露出自己不敢说出来的心声。
“我……”方雪芙深吸了一口气,锁骨处的肉凹陷下去又回复,“我,我想和大伯,弟弟一直一直做家人,我好喜欢这里,想,做亲人。”
“小芙……”
“只想,不想要别的,想到那些事我就好害怕。”
眼泪一颗颗掉下来,把所有人的心砸得稀巴烂,谁也无暇思考到底是什么让方雪芙从小乌龟的壳里爬出来,让她联想到了深处的龌龊。
方雪芙的泪被擦掉,她听到有人说好,温暖的怀抱将她抱住,有人拍着她的后背,好像回到了念书的时光。
那时她祖母去世了,孤苦伶仃无枝可依。
跟着还不是丈夫的宋行跑到S城来,每天晚上一个人睡都要做噩梦,偷偷的哭,后来被宋行发现了陪着她,丈夫不在就是大伯小叔,反正不让方雪芙害怕。
这种熟悉的感觉令她又怀念又伤感,实在不能接受这份亲情变质,于是哽咽说“我好坏,但是大伯和弟弟,都不要变啊,好不好……”
谁又能不顾她的想法做事呢,只好让步,把所有东西藏起来,“不会不会,小芙不要再难过了。”“二嫂不坏的,不要哭了,都是我不好。”
方雪芙说好,慢慢平静下来,她又变得害羞忸怩,不好意思,说开了反而如释重负,但再让她说什么缓和气氛是不能再继续了。
宋景问她“小芙要不要回去?”
她摇头说要再站一会儿,让他们先走,这时候不能不听她的,于是兄弟俩先离开。
宋景走时看了一眼,方雪芙还站在桃树下看着红丝带。
她可能不记得了,第一次见面。
方雪芙来宋家很突然,他是工作结束时接到通知,人已经到了。
正是在这棵树下见到了方雪芙,她也是站在那里,忐忑又害羞,花瓣落了一裙子,怯生生叫人。宋景在体制内从不相信妖魔鬼怪,那一次第一反应却是家里的树成精了,要不怎么光是说话就那样动人。
其实方雪芙说的不对,宋景没有变过,只是很不巧,有的人在身份上,一开始就没有机会了。
他转过身离开。
老宋小宋,出局
0083 你为什么那么坏啊,傅安晏
方雪芙站在树下,本来应该是独自一人的,但是旁边突然多了呼吸的声音。
“方小姐。”是傅安晏,他静静站在不远处,不知道看了多久,说是突然出现,也不过是方雪芙暂时将思绪放回现实世界中,才发现他。
“傅先生……”
哭泣过的哽咽还残留在她的喉咙里,揪着傅安晏的心和她一起不好过,他向前一步,还是保持在社交距离内并不会让方雪芙感到抗拒。
但是他人身量高,已经足够看清楚她。
傅安晏拿出蓝白色的手帕递给方雪芙,仍然是柔软未用过的,因为说不出口的原因,之前那一条已经脏透了,不能再用,被他扔掉。
方雪芙擦过眼泪把手帕攥在手里,仿佛找了一点点安全感。
他问“方小姐,怎么又不高兴呢,烦恼有许多但是身体只有一个啊。”但是可爱的雪雪只有一个啊,总是哭要伤眼睛。
方雪芙摇头,脚尖对着脚尖,一点一点的,最后还是开口了,“傅先生,我和大伯小叔他们说清楚了,这样对不对呢?”她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傅安晏很想抱住她,但是不行,他还是站在那个恰好的位置,没有立刻回答,做出考虑的样子“什么对不对,方小姐怕什么呢?”
“我好害怕,我说那些大家就不要我了,可是,不说也不好……”她在能够记事的时候突然失去双亲,又在稍稍安稳后失去丈夫,这足够让方雪芙一直患得患失缺乏安全感。
“怎么会呢,他们怎么说呢?”
“大伯说好,还让我早点睡觉,可是我……”
“方小姐,昨天我不就和你说过么,这里的人都很爱你,哪里舍得讨厌你,请不要哭。”他偷偷的用了一个代称,把自己也算了进去。
这些方雪芙都知道,但是她就是会害怕,她就很是需要有一个人这样说,这样安慰,不断重复,听进去了就如同被抚摸着后背的猫咪,平静下来。
“这边的树……”傅安晏没想到方雪芙对他竟有了倾诉的欲望,心里已经不知道有多高兴了,但是面上还是绷住问“树怎么了?”
“那边的,尖尖上的,是我挂上去的。”
关于这件事傅安晏已经知道,他听宋景说时肚子里翻滚醋意,但是方雪芙仰着面,用她不太清楚的普通话讲述,他的情绪又变成怜惜了。
“那个时候是冬天,尖尖上却开了花,听说这是很好的兆头,我就想挂红丝带上去。”
“但是我又够不到,是老公抱我的。”
她人很娇小,即使是桃树要够到顶端也很困难,方雪芙踮起脚,手往上伸,还是差着许多距离,很遗憾曾经会抱她的人已经离开了。
她想将手收回来,双脚却突然离地了,有力的手托住了她的腰,使她不必害怕。
但是又和曾经的宋行不同,她丈夫很宠爱她,两个人已经关系亲密无间,因此让方雪芙跨在脖子上做想做的事,而傅安晏则用一种看似保持距离,实则暗处藏着亲密的方式,将她举起。
“这样可以么,方小姐?不是想碰你系的带子么,请不要再难过了。”
他看出来了,看出来方雪芙对丈夫的怀念,作为情敌竞争者,还是抱着心上人去碰代表亡夫的绸带,只是为了她能高兴一点。
方雪芙依依不舍用手指缠绕,复杂的、不能说清楚的情绪在心口蔓延,使她的眼泪止不住流,才一会儿功夫就要下来。
“怎么了,吓到你了么?”
她看着弯下腰来关心的面孔,傅安晏身上衣服凌乱,甚至还有两个脚印这是一开始她下意识挣扎留下的。